而那羽衣大妖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他正沉浸于羞辱截教和那个人参精带来的扭曲快感之中。他打算饮下杯中酒,润润嗓子,再说几句更恶毒的话,彻底将截教的面皮踩在脚下。他得意洋洋地举起那只碧玉酒杯,杯中琥珀色的仙酿荡漾着诱人的光泽,仰头便欲一饮而尽。
然而,就在酒杯边缘即将触碰到他嘴唇的刹那——异变再生!
旁边一名捧着沉重酒壶、正小心翼翼为邻近一位仙风道骨老者斟酒的鲛人侍女,穿着滑腻的鱼尾裙,本就行走需格外谨慎。此刻,她脚下那光滑如镜的灵玉地面,不知何时,竟凭空多出了一滴几乎看不见的油渍。
“哎呀!”
侍女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惊呼,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她手中那壶刚刚从窖中取出、冰凉沁骨、斟满了的“碧波潭”仙酿,脱手而出,划出一道令人瞠目结舌的、“完美”得如同精心计算过的弧线——
“哗啦——!!!!”
整整一壶仙酿,带着冰冷的寒意和浓郁的香气,如同天河倒泻,精准无比地泼了羽衣大妖满头、满脸、满身!酒液顺着他那色彩鲜艳、保养得宜的羽毛淋漓而下,瞬间将他浇成了落汤鸡。精心打理的发髻和冠冕歪斜塌陷,羽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酒水,混合着他身上那股特有的妖气,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刺鼻气味。
“废物!你这贱婢!找死!!”羽衣大妖惊怒交加,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后退,暴怒之下,条件反射般抬起手掌,妖力汇聚,就要将那个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嘤嘤哭泣的鲛人侍女一掌拍成肉泥!
可他这含怒一退,脚步仓促,脚下似乎又被那酒液滑了一下,让他身形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就在他身体后仰,试图稳住身形的电光火石之间,他身后那张由坚硬无比、号称能万年不朽的“玄冰铁木”精心打造、之前承受他大罗金仙威压都纹丝不动的座椅,其中一条承载主要重量的后腿,靠近地面的连接处,竟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了“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不是木材断裂的声音,更像是某种致密结构在诡异外力下瞬间崩解的声音!
“噗通!!!!!!”
一声沉闷如巨物落地的巨响,伴随着骨骼与坚硬灵玉地面结结实实碰撞的动静,响彻了整个骤然安静下来的大殿。
羽衣大妖猝不及防,所有的护体妖力在那瞬间似乎都来不及调动,结结实实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更因为地面酒液湿滑和那股诡异的力道,控制不住地像个翻不过身的乌龟一样,四肢朝天地向后翻倒,摔了个结结实实!冠冕滚落一旁,羽衣散乱不堪,沾满了酒渍和灰尘,模样之狼狈、之滑稽,与他之前那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落针可闻的死寂之中。
所有宾客,无论是仙是妖是佛,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接踵而至的意外。刚才还在哄笑的几个妖族使者,笑容彻底僵在脸上,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截教弟子们先是愣住,随即几个脾气火爆的弟子忍不住肩膀剧烈耸动,赶紧用手捂住嘴,脸憋得通红。一些与妖族素来不睦的散仙或其它势力代表,则毫不客气地露出了讥讽和幸灾乐祸的笑容。
就连主位上的东海龙王敖广,威严的面容上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愕然,随即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赶紧端起面前的酒杯,假借饮酒掩饰那快要压抑不住的笑意。这接连的“意外”,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那羽衣大妖面色由铁青转为酱紫,再由酱紫转为骇人的黑红,如同开了个染坊,浑身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精心维持的威严和形象彻底荡然无存,颜面扫地!
他恶狠狠地环视四周,眼中杀意沸腾如实质,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每一个可能嘲笑他的人,尤其是截教方向。但他无论如何探查,也找不到任何法力波动的痕迹,仿佛这一切真的只是纯粹的、倒霉透顶的意外!这让他一腔邪火无处发泄,只能将所有的怒火倾泻到那个吓得瑟瑟发抖、几乎要昏厥过去的鲛人侍女身上,发出一声无能狂怒的咆哮:“没用的东西!给本王滚下去!重打一百蛟龙鞭!”
然后,在一片极力压抑却又无处不在的嗤笑和古怪目光中,他灰头土脸地回到自己的席位。龙宫侍者赶紧手脚麻利地清理狼藉,为他换上新座和新酒。
他面色阴沉如水地坐在那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那断裂的椅子残骸在一旁,像是一个无声而巨大的嘲讽。
叶辰深深地低下头,几乎将脸埋进了胸口,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用宽大的袍袖死死捂住嘴巴,才没有当场笑出声来。他感觉那张霉运符的效果正在迅速消退,一炷香的时间,短暂却效果卓着。
“呼……”他悄悄松了口气,内心狂笑不止,“系统出品,果然精品!这‘祝福’效果,简直是杀人诛心,侮辱性极强!爽!”
虽然不能亲手教训对方,但这种让对方自食其果、丢尽颜面的方式,在眼下这种场合,似乎比直接动手更解气,也更安全。只是,他心中也悄然升起一丝明悟: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妖族睚眦必报,日后必须万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