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闭关数日,初步稳固了境界,并将通天教主所赐的《上清仙法总纲》细细揣摩了一番。虽未能精深,却也掌握了部分亲传弟子方能修习的秘术,对自身力量的运用更为精妙,气息也愈发凝练沉静,隐隐有了一丝亲传弟子的气度。
出关后,他并未迟疑,径直前往多宝道人的洞府。
多宝道人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已在洞府中等候。两人分宾主落座,多宝挥手布下隔音禁制。
“大师兄。”叶辰开门见山,神色郑重,“师尊所命,整顿教规,此事关乎我截教未来气运,非同小可。小弟思前想后,以为当先立规矩,明赏罚,使众弟子知所行止。不知大师兄意下如何?”
多宝道人赞许地点点头:“师弟所言,正合我意。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往师尊有教无类,对门下约束稍宽,以致良莠不齐。如今确需订立明晰教规,以正视听。”他顿了顿,道,“师弟心中可有章程?”
叶辰便将这几日与系统推演(主要是系统吐槽,他记录)后整理的几条核心教规道出:
一、不得滥杀无辜,恃强凌弱,妄造杀孽。
二、不得同门相残,若有纷争,可上禀师长或于演武台公平解决。
三、需积修功德,净化业力,凡业力深重且不思悔改者,严惩不贷。
四、不得借截教之名,行不义之事,败坏教门声誉。
五、尊师重道,团结同门,勤修上清正法。
同时,也拟定了相应的奖惩措施,从口头警告、罚没资源、面壁思过,直至废除修为、逐出师门等重罚。
多宝道人仔细聆听,时而颔首,时而补充细节。两人商议良久,最终确定了一套相对完善,且留有执行余地的《截教清规戒律初稿》。
“规矩已定,当公之于众。”多宝道人目光坚定,“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三日后,于讲道广场,召集岛上所有弟子,宣布教规!”
……
三日后,金鳌岛讲道广场。
平日里空旷的广场此刻人头攒动,几乎所有在岛上的截教弟子,无论内门外门,皆已到场。众人议论纷纷,猜测着多宝大师兄突然召集所有人的目的。一些消息灵通或嗅觉敏锐者,已然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多宝道人身后,那位身着崭新亲传弟子道袍,神色平静却目光坚定的叶辰身上。
多宝道人立于高台之上,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原本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他并未废话,直接以法力将商议好的《截教清规戒律》内容,清晰地烙印在广场上方的虚空中,金光闪闪,道文流转,确保每一位弟子都能看清。
“此乃《截教清规戒律》,经师尊首肯,自今日起,为我截教弟子共同遵循之准则!”多宝道人的声音如同黄钟大吕,响彻广场,“凡我截教门人,需谨记于心,依规行事。有功则赏,有过则罚,绝不姑息!”
教规内容一出,广场上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不得滥杀无辜?洪荒弱肉强食,岂能束手束脚?”
“业力深重要严惩?吾等修行,夺天地造化,哪能没有业力?”
“还要积修功德?简直是笑话!”
“这规矩也太多了吧!以往何等自在!”
质疑声、不满声、抱怨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尤其是一些平日里行事较为恣意,或是自持修为高深、资历老的弟子,脸上已露出明显的不忿之色。
多宝道人面色不变,任由下方喧哗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压下了所有嘈杂:“此乃教主法旨!非是商议,而是告知!”
“教主法旨”四字一出,如同九天雷霆,大部分弟子顿时噤声,不敢再多言。圣意难违,这是根植于所有洪荒生灵内心的铁律。
然而,总有自持身份或心怀怨怼者,不敢对多宝道人发难,却将矛头指向了他身后那位“根基浅薄”的新晋亲传。
“多宝大师兄!”一名身着黑袍,面容阴鸷的道人越众而出,正是那日捏碎玉杯的外门精英,号“乌煞道人”。他对着多宝拱手,语气还算恭敬,目光却锐利地射向叶辰,“大师兄,立此严规,可是为了我截教长远计,我等不敢非议。只是……不知叶辰师弟……哦不,是叶辰‘师兄’,在此事中,扮演何种角色?莫非这诸多规矩,是叶辰师兄的手笔?”
他特意加重了“师兄”二字,语气中的讥讽意味不言而喻。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不少附和的目光。很多人都觉得,叶辰资历太浅,修为在亲传中垫底,何德何能参与此等大事?定是他为了讨好师尊,或是急于立威,才弄出这些条条框框!
“乌煞师弟此言差矣。”多宝道人淡然道,“整肃教规,乃师尊亲定。叶辰师弟心思缜密,见识不凡,师尊命其协助我处理此事,正是人尽其才。”
乌煞道人却不肯罢休,他不敢质疑多宝,便死死盯住叶辰,语气带着挑衅:“哦?原来是叶辰‘师兄’高见!恕乌煞愚钝,敢问叶辰师兄,你入门不过千载,修为……呵呵,不知对我截教万仙了解几分?又如何断定何人业力深重,何人该受严惩?莫非仅凭你一人之感想,便要断我等修行之路?”
他这话极为刁钻,直接质疑叶辰的资格和能力,更是隐隐煽动众人对叶辰的不满。
广场上再次响起窃窃私语,许多目光都聚焦在叶辰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更有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敌意。
压力,如同实质般向叶辰涌来。
叶辰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他上前一步,与多宝并肩而立,目光平静地迎向乌煞道人那咄咄逼人的视线,声音清朗,传遍广场:
“乌煞师兄。”他依旧保持着礼节,“叶辰资历浅薄,修为低微,此乃事实,不敢妄自菲薄。然,师尊与大师兄信重,委以此任,叶辰唯有竭尽全力,秉公而行。”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带上了几分凛然:“教规之立,非为束缚,实为护持。护持我截教清誉,护持同门修行正道,免堕魔障,亦是护持诸位师兄师姐,不致因一时恣意,而累及自身道途,甚至……牵连教门气运!”
他目光扫过下方众人,缓缓道:“至于如何断定,自有法度规章。非凭叶辰一人之好恶,而是依教规条款,察其行,观其迹,验其业力多寡,听其本人陈述,再行裁定。乌煞师兄若对教规本身或执行方式有疑义,可依规向大师兄或师尊陈情,而非在此质疑师尊法旨,煽动同门对立!”
最后一句,叶辰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诛仙剑意般的锐利,直指乌煞道人“质疑法旨”、“煽动对立”的核心!
乌煞道人脸色顿时一变,他没想到叶辰言辞如此犀利,且直接扣下了大帽子!他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却感受到多宝道人那骤然变得冰冷的目光,以及叶辰身后那若隐若现、令他神魂都感到刺痛的凌厉剑意,终究没敢再说什么,悻悻地退回了人群。
叶辰这番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且隐隐带着一丝强势的回应,让广场上许多弟子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看来这位新晋的亲传,并非易与之辈。
多宝道人适时开口,声音恢弘:“教规已立,望诸位同门谨记遵守!自即日起,由吾与叶辰师弟共同监督执行。若有违逆,严惩不贷!散了吧!”
众人怀着各异的心思,缓缓散去。但所有人都明白,截教,从今日起,恐怕要变天了。而那位新晋的亲传弟子叶辰,也正式站到了风口浪尖,他能否在这波澜诡谲的教内风云中立足,并完成圣人嘱托,尚是未知之数。
叶辰看着散去的人群,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却已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乌煞道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暗中的挑战,恐怕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