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下的狙击惨败,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帝俊和太一的脸上。十名暗影卫精锐折损大半,连呲铁都带伤败退,而叶辰毫发无损,人巫合流的“战纹”体系更是初露锋芒。
妖族天庭的怒火与焦躁达到了顶点。屠巫剑的炼制因生魂收集大幅减缓而陷入停滞,反观对手,截教、巫族、乃至镇元子庇护下的人族,气运竟在战火中愈发凝聚,尤其是那人族,竟隐隐有了自成一方气候的迹象。
“不能再等了!”帝俊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必须以雷霆之势,踏平不周山,毁灭巫族根基,将那些人族蝼蚁连同他们的希望,一并碾碎!”
东皇太一抚摸着混沌钟,钟声低沉,带着决绝:“集结所有力量,决战!”
妖族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发出了最后的轰鸣。亿万万妖兵妖将,在十大妖神的率领下,如同遮天蔽日的乌云,浩浩荡荡杀向不周山。帝俊、太一御驾亲征,周天星斗大阵的阵旗遮蔽日月星辰,引动无尽星力,誓要一举定乾坤。
巫族亦倾巢而出。十二祖巫真身显化,顶天立地,煞气冲霄,都天神煞大阵凝聚盘古真身虚影,手持巨斧,与周天星斗大阵悍然对撞!
这是开天辟地以来,最为惨烈、规模最为宏大的战争。星辰陨落如雨,大地崩裂沉陷,江河倒流,虚空破碎。每一刻都有无数的妖族与巫族战士化为齑粉,血染长空。
叶辰与多宝道人率领截教众仙,连同龙族精锐,以及初步成军、身负战纹的人族武者,组成侧翼,如同一柄尖刀,狠狠插入妖族大军的肋部。他们不正面硬撼周天星斗大阵,而是不断袭扰、切割妖族的阵型,为人族战纹武者创造实战机会,也为巫族主力分担压力。
燧已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人族战将,他心口的战纹愈发复杂明亮,率领的人族战纹武者结成的战阵,虽不能与妖神抗衡,但在对抗普通妖将和妖兵时,已能凭借凝聚的战意和彼此气血相连的韧性,做到以弱胜强!他们就像生长在战场缝隙中的顽强野草,在血与火的浇灌下,疯狂成长。
战争进入了最残酷的消耗阶段。双方都杀红了眼。
就在这关键时刻,异变陡生!
一直坐镇周天星斗大阵核心,负责调度星辰之力的妖师——鲲鹏,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秘的贪婪与狡诈。他看到了帝俊太一的疯狂,看到了巫族的决死反击,更看到了那悬浮于帝俊头顶,操控大阵的先天灵宝——河图洛书!
“帝俊太一刚愎自用,此战即便胜,也是惨胜,妖族元气大伤。而我……何不另谋出路?”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鲲鹏心中滋生。
就在帝俊全力催动河图洛书,配合太一的混沌钟,与祖巫凝聚的盘古真身进行最终碰撞的刹那——
“就是现在!”
鲲鹏猛地发动,他早已暗中准备多时,身形化作一道几乎无形的流光,并非攻向巫族,而是直扑帝俊!在其全神贯注于对敌,心神与河图洛书连接最紧密也最脆弱的一瞬,悍然出手抢夺!
“鲲鹏!你敢!”帝俊惊怒交加,万万没想到麾下重臣会在此刻背叛!他心神受创,一口金色圣血喷出,周天星斗大阵瞬间出现了一丝致命的凝滞!
“轰——!”
盘古真身的巨斧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狠狠劈下!虽然因为阵法凝滞未能发挥全力,但也结结实实地斩在了帝俊和太一所在的核心区域!
“大哥!”太一目眦欲裂,疯狂催动混沌钟抵挡。
但为时已晚!帝俊首当其冲,肉身几乎被劈开,神魂遭受重创!太一也被余波震得鲜血狂喷!
“哈哈哈!河图洛书,是我的了!”鲲鹏一击得手,抢过光芒黯淡的河图洛书,根本不顾妖族死活,化作本体大鹏,双翅一振,撕裂虚空,瞬间远遁亿万里,消失无踪!
主帅被重创,至宝被夺,周天星斗大阵瞬间崩溃!妖族大军士气顷刻间瓦解,陷入一片混乱!
“杀!”巫族见状,士气大振,发动了总攻。
帝俊看着溃败的大军,看着重伤垂死的弟弟,看着叛逃的鲲鹏,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不甘与疯狂。
“太一……妖族……完了……”帝俊惨笑,“但我们……不能白死!拉他们陪葬!”
太一也明白了大哥的意思,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决绝之色浮现。
下一刻,两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从帝俊太一身上爆发出来!他们燃烧了最后的生命本源与神魂,引爆了自身准圣巅峰的全部力量以及……东皇太一执掌的先天至宝混沌钟!
“不好!快退!”多宝道人脸色剧变,嘶声怒吼。
叶辰也感受到了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能量,疯狂催动混沌珠残片和所有防御法宝,同时将燧等附近的人族战纹武者死死护在身后。
“轰隆隆——!!!!”
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大爆炸再次响起!无法形容的光芒和能量席卷了整个不周山战场!距离最近的数位祖巫——帝江、蓐收、句芒、玄冥、强良、天吴、弇兹、奢比尸……在这股自爆的毁灭洪流中,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连同其麾下大批大巫、巫族战士,瞬间气化,形神俱灭!
爆炸的核心,空间彻底化为虚无混沌,地水火风肆虐。残余的巫族和妖族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落叶,死伤无数。
当毁灭的光芒渐渐散去,原本巍峨擎天、象征着盘古脊梁的不周山,上半截山体竟布满了巨大的裂痕,摇摇欲坠!山体上萦绕的盘古意志,也在这一刻黯淡到了极致。
战场一片死寂,幸存者寥寥。
巫族一方,十二祖巫仅剩后土以及离爆炸中心稍远、但也重伤垂死的共工。妖族一方,十大妖神几乎死绝,唯有智者白泽,凭借预知危险的天赋,带着一小部分核心妖族残部,仓皇向着偏远的十万大山败退。
共工挣扎着站起身,他看着眼前如同炼狱般的景象,看着崩塌的不周山,看着几乎死绝的族人兄弟,无边的绝望、愤怒和疯狂淹没了他。
“盘古父神!您睁开眼看看啊!这就是您开辟的天地?!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共工发出泣血般的咆哮,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怨恨,汇聚成最后一股决绝的意志,猛地一头撞向了那已然濒临崩塌的不周山!
“共工!不可!”后土惊呼,想要阻止,却已无力回天。
“轰——咔——!!!”
在无数幸存者惊恐的目光中,共工祖巫以自身陨落为代价,携带着巫族最后的悲愤与不甘,狠狠撞在了不周山上!
那支撑天地不知多少元会的擎天巨柱,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响彻整个洪荒宇宙的呻吟,随即……从中断裂!上半截山体,裹挟着亿万万吨的碎石与无尽的悲凉,轰然倾塌!
天,塌了!西北方的苍穹,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无尽的混沌之气如同天河倒泻,涌入洪荒大地,所过之处,万物归墟!
洪荒末日,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无尽的混乱与绝望中,叶辰护着身后惊魂未定却眼神坚定的人族战纹武者,看着那倾塌的天空,看着悲恸的后土,看着溃逃的妖族,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
巫妖的时代,结束了。流了无数鲜血,付出了惨重代价,但属于人族的时代……就在这片废墟与混沌之上,即将真正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