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生怕乌恩再出幺蛾子，连忙接话，“承老夫人吉言，本王一定促成这桩姻缘！”
乌恩却不甘心，满眼都是算计，“额吉，苏琅嬛刚说她还有个姐姐，想来模样本事也不差……”
苏琅嬛嫌弃地瞥了他身边的揽月世子一眼，“那颜还是饶了我们苏家吧，我与肃王世子的婚事，我爹娘没同意，你们就别打我长姐的主意了。若非我祖父糊涂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们苏家的姻缘玉佩是绝不会流入皇族的。”
老夫人闻言，忍不住笑道，“暄霖，你的面子也有不好使的时候呢，竟然被苏家拒婚了？！”
“倒也不完全是拒绝。”肃王脸色铁青，瞥了眼乌恩父子，“是我儿宅心仁厚，颇有主见，不愿皇族争斗拖累苏家。”
“我侄儿明翊心胸眼界自是不俗！”宇文昭月已经因毒发抖得不成样子，她又嫌恶地对乌恩呵斥，“乌恩，你生了一大堆孩子，好好教，别让他们和你那群兄弟一样，为了权利自相残杀。”
“哈敦，没有你我如何有心思教他们？”乌恩声音低沉，满是撒娇与不舍。
苏琅嬛忍不住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自己生，自己养！别拖累我妹妹养别人的孩子。”肃王直接打横抱起妹妹，“老夫人，事不宜迟，本王带妹妹和琅嬛告辞！”
“别走……不准走……昭月……”乌恩这就要跟着冲出大帐。
“乌恩，站住！”老夫人厉声喝止，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昭月生死难料，还是先给她机会活下去吧！这些年她一直惦记着自己的父母，过得生不如死，你何苦再纠缠她？”
“额吉，我爱她呀！”
“狗屁！”
老夫人呵斥婢女进来，“去找那颜的侍妾们来陪陪他，他很快就会忘记，世上有个叫宇文昭月的女子！”
婢女很快就把打扮娇艳的侍妾们带进来……
老夫人白了一眼破涕为笑的儿子，就牵着揽月世子的小手往外走，却想起来，“世子，你这手没冻坏呀？不是罚了你洗一百匹战马吗？”
“苏琅嬛怕马冻死，不让我洗了。”
“哈哈哈……小丫头当真是良善可爱！她不只是饶了你，还放过了那百匹战马呢！”老夫人心里却也忍不住遗憾，“世子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琅嬛吗？”
“真不喜欢！真的真的不喜欢！”揽月世子忍不住抱怨，“一个爱打人骂人的臭丫头，谁会喜欢呀？”
“呵呵呵……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啊！”老夫人爽朗的笑声，伴着帐外的风雪，传得很远。
＊＊＊
暴雪如刀，刮得马车篷布猎猎作响，车轮陷在积雪里，任几匹骏马如何奋力，也只在原地打滑。
来时，肃王护着苏琅嬛，一人一骑，用的又是千里良驹，风雪里也畅行无阻。
如今多了病弱的宇文昭月，不得不换乘马车，偏又遇上这百年难遇的暴风雪，竟寸步难行。
肃王担心儿子，又舍不下刚救回的皇妹，不由得心急如焚，左右为难。
偏夜半时分，到了服毒时间，宇文昭月疯癫得不成样子，甚至六亲不认地对肃王又打又骂……
车厢里炸开鬼魅般尖锐的嘶吼，惊得风雪里觅食而过的狼瞬间逃窜无踪。
宇文昭月痛苦之下，尖利的指甲深深抠进车板，十个指尖渗血，她却丝毫不觉得疼一样，眼神疯癫得吓人。
“为什么你才来救我……为什么？你们一个当了皇帝，一个当了王爷，却唯独我……成了你们争权夺利的垫脚石……给我药……给我药……宇文暄霖，你这个孬种，你忍心看我痛苦吗？”
“月儿，冷静些，那药不能再碰了。”肃王放柔了声音，试图安抚，“乖，睡一会儿好不好？琅嬛还在长身体，被你吵得熬大夜可怎么行？”
他伸手想去摸妹妹的头，手腕却被狠狠咬住。
“月儿松口……唔——”肃王闷哼一声，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却死死忍着没挣开。
“你再不松口，我就不客气了！”苏琅嬛忍无可忍，抓起车厢角落冻得梆硬的烤羊腿，不等肃王阻止，对着宇文昭月颈侧就是一下。
“咚”的一声闷响，宇文昭月动作一僵，肃王忙把她接在怀里，轻扶着她躺下。
苏琅嬛快手快脚扯过备好的麻绳，三两下就把人捆得结结实实。
肃王这才撩开袍袖，借着夜明珠的光查看伤口——两排牙印深可见肉，正汩汩渗着血……
苏琅嬛打开药箱，拿出金创药给他清创包扎，小嘴却不饶人：“她神智都不清了，您跟她讲道理有什么用？那毒药霸道得很，一停就骨头缝里刺疼，你苦口婆心说再多她也听不进去。”
肃王疼惜地叹了口气，“月儿太可怜了……”
“可怜也是自找的，跟您一样犯蠢。”苏琅嬛白了他一眼，指了指箱子，“我抓的药在里面，碳炉和药壶也备着了。麻烦王爷去外面挖壶干净雪，生个火，我来煎药。一会儿给长公主灌下汤药，她能安生两天。”
“嬛儿，此行多亏有你。”
“王爷不必客气。我争取合盟百年，也是得利，我的家人再前往域外做生意，就不用担心被当成细作了。”
苏琅嬛把药壶找出来给他，“您快去挖雪生火，我得给长公主清创十指。十指连心，一会儿她醒了得疼死。”
肃王忙应着，掀帘出去时，风雪瞬间灌了进来，他踉跄着在雪地里挖了满满一壶雪，回来点燃小炭炉，“嬛儿，我来煎药，你忙完先睡。”
苏琅嬛也不客气，给宇文昭月包扎好，铺好羊毛毯和狐皮被，蜷在角落就闭上了眼，临睡前还不忘问：
“王爷，长公主的母亲静太嫔可还活着？莫不是也被喂了毒药吧？”
“放心，几年前我就把静太嫔安置在她的祖籍江南了。”
“这还差不多。”苏琅嬛这才安心闭上眼睛，也是真累坏了，没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
肃王看她一眼，忍不住扬起唇角。
唯恐这一大一小两位女子冻坏，他从包袱里拿出两个暖手炉，拿碳夹自煎药的碳炉里取出两块烧红的碳火，分别装进去，一个给妹妹放在怀里，一个给琅嬛挤在后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