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李南的电话。
“喂,李大局长,看到新闻啦!很上镜嘛!在省厅领导面前讲解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电话那头传来苏荃儿撒娇似的、带着骄傲的表扬声。李南笑着回应:
“都是工作需要。你还没休息?”
“正准备睡呢。看到某人在电视里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打电话表扬一下呗!不错不错,继续努力哦!”
苏荃儿的声音里充满了甜蜜。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李南并不知道,他今天这场成功的展示,所产生的影响远不止于临海省的新闻。
就在第二天,一份由临海省公安厅精心撰写的、详细介绍定城分局“情报信息主导警务”模式建设成效的报告,
连同省厅的高度评价,已经通过机要渠道,迅速报送至华夏公安部。几乎同时,
公安部内部发行、面向全国公安系统的权威报纸《人民公安报》,也在重要版面转载了临海省厅关于此事的通讯报道。
“定城”这个名字和李南推动的“情报信息主导警务”模式,第一次,正式进入了公安部高层的视野。
一场源于基层探索的警务变革,正以其强大的生命力,吸引着来自最高警务机关的关注目光。
翌日上午,曾玄清曾老将那份德市日报平整地摊在膝头,目光久久停留在第一版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上。
李南的眼神坚定、眉宇间的气度,在黑白照片中反而更加突出。他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报纸上那张脸,
心里的念头越发清晰。窗外鸟鸣阵阵,安济堂内却一片寂静。茶香氤氲,却压不住他心中翻涌的思绪。
他想起那晚李南坐在他对面,说起自己是弃婴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想起他饮酒时不经意流露出的、
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决断;更想起自己初见他那刻,心底那声几近脱口而出的惊叹——像,太像了。
像那位即便才从高位下来没几年,却依旧令人肃然起敬的张老首长。曾玄清闭上眼,记忆如潮水般退回数十年前。
他还记得张老家中那张泛黄的旧照,是张老年轻时的模样,眉峰如刀,眼神如炬,一身铮铮铁骨,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而李南...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神韵。他知道张老一生戎马,为国为民,却偏偏在家庭一事上饱尝遗憾。
小儿子的意外离世,是张老心中一道至今未曾愈合的伤。曾玄清虽远离京城,却也从老友周穆童偶尔的叹息中略知一二。
那是张家谁也不愿轻易触碰的旧痛。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介闲云野鹤,人微言轻,有些事不该他过问,
有些线不该他触碰。可他一想起张老晚年那双时常望着远方出神的眼睛,一想到李南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
血脉牵连何人的可能...他就没法装作什么也没发现。这不是好奇,这是一种近乎使命感的冲动——源于旧日对张老的敬重,
也源于对李南这个年轻人不由自主的惜才之心。他缓缓起身,走到书案前,取出信纸和信封。
他没有写太多字,只简单附上一句:
“老童,你看看这个人。”
然后,他将那份德市日报仔细折叠好,塞进信封里。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寄出的不是一份报纸,
而是一段可能扭转许多人命运的线索。他打电话给周穆童,语气依旧平淡如常,甚至带着几分老友互怼的轻松。
他没说报纸的事,只说要寄点东西给他看看。周穆童在电话那头依旧火爆,
不过一听说曾玄清要给他寄东西,但还是痛快地给了地址。曾玄清听着老友中气十足的骂声,嘴角轻轻扬起。
他知道,周穆童虽然脾气躁,但心细如发,更重情义。他一旦看到李南的照片,一旦意识到那种惊人的相似,
就绝不会无动于衷。他寄出这份报纸,不是要揭开什么真相,也不是要擅自认亲。他只是想递出一把钥匙。
至于要不要用、怎么用,那是张家和周穆童该决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