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给这洋玩意儿上点强度!摇起来,让小鬼子看看什么叫奉天发电鸡!”动力舱内,油污与汗臭混合成一股令人上头的味道,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赤着膊,像摇爆米花机一样疯狂转动着一个古怪的曲柄。
曲柄连接着一根传动轴,轴的另一端,几个用马车轴承魔改出来的支架上,固定着几片巨大的铁皮风叶,正呼呼地刮着风,对着那排崭新的电池组进行强制物理降温。
这就是老铁匠王师傅的智慧结晶,纯手工打造,童叟无欺的“人肉发电机组散热系统”。
然而,这套凝聚了奉天重工业顶尖水平的设备,在烧了半根烟的功夫后,就有点顶不住了。
“大帅!不行啊!这玩意儿还是烫手!”一个年轻工匠摸了一下电池外壳,呲牙咧嘴地缩回了手,“再这么下去,怕不是要当场表演个原地飞升,给咱大伙儿都送走!”
话音未落,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酸气弥漫开来,其中一块电池的外壳已经开始微微冒烟,像是在给阎王爷打摩斯电码。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如果连这都不行,那这艘“波塞冬号”就真成了个只能看不能用的铁棺材。
蹲在舱门口,一直紧盯着这一切的张作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猛地吸了一口旱烟,烟雾缭绕中,他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土匪式的精明。
他见过村里杀猪,也见过自家车队的洋汽车,那汽车前面有个水箱,坏了就往里头灌水……水?
降温?
一个离谱到极点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炸开,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把烟袋锅子往地上一磕,扯着嗓子吼道:“都愣着干啥?给老子去抓猪!把猪尿脬都给老子摘下来,有多少要多少!”
整个动力舱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用一种“大帅是不是热糊涂了”的眼神看着他。
王师傅壮着胆子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问:“大帅……咱这是要……当场做法事?”
“做你个头!”张作霖一脚踹在旁边的一个空油桶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猪尿脬灌满凉水,跟个水袋似的,给老子一圈一圈绑在电瓶上!水是凉的,电瓶是热的,这热乎劲儿不就传到水里去了?这他娘的不就是水冷吗!快去!耽误了事,老子把你们一个个都塞进猪尿脬里!”
工匠们将信将疑,但大帅的命令比天大。
很快,几十个吹得鼓鼓囊囊、还带着点骚气的猪尿脬被送了进来。
在张作霖的亲自指挥下,这些“纯天然生物水冷系统”被小心翼翼地绑在了每一块发热的电池上。
奇迹发生了。
那股要命的焦糊味渐渐淡去,电池外壳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来,虽然依旧温热,但已经完全在可控范围之内。
张作霖得意地咧开大嘴,露出满口黄牙,对着一群目瞪口呆的工匠们笑道:“看见没?啥叫科学?这就叫科学!咱奉天爷们没那些花里胡哨的洋设备,但咱有猪就行!”
当晚,在无数双紧张而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波塞冬号”的柴油机进行了首次点火。
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整艘潜艇的钢铁之躯传来一阵轻微但极富生命力的震颤。
动力舱的仪表盘上,指针稳定地跳动着。
陈志航站在指挥舱,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律动,紧紧握住了拳头,眼中爆发出炙热的光芒:“它活了!它真的活了!”
第二天,张作霖意气风发地站在船坞的高台上,背后是并排停靠的两艘潜艇,一艘是修好的“波塞冬号”,另一艘则是那艘缴获的日军潜艇。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下面黑压压的奉军官兵和技术人员大声宣布:“从今天起,这两条铁家伙就是咱奉军的镇海神兽!老子给它们起了新名号,缴获的这艘,叫‘铁鲸一号’!咱自个儿修好的这艘,叫‘铁鲸二号’!从今往后,咱奉军有两条铁鲸,要让那帮小鬼子知道,这片海,姓张!”
欢呼声雷动。
张作霖压了压手,继续下令:“‘铁鲸一号’、‘铁鲸二号’,立即编队出海试航!给老子演练个左右夹击,来个‘双龙出海’!”
“大帅!”海军宿将沈鸿烈急忙上前,面带忧色,“两艘潜艇在水下无法通讯,没有无线电,怎么协同作战?这要是各打各的,别说夹击了,撞到一起都有可能啊!”
“无线电?”张作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那是洋人的玩意儿,咱有咱的土法子!”他指着潜艇厚重的外壳,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这铁壳子这么厚,在水里敲一敲,动静能传老远!给老子在两艘艇的指挥舱下面,都装上个铜钟!约定好了,敲一下长,两下短,就是‘准备攻击,给老子干他娘的’!连敲三下急促的,就是‘风紧扯呼,赶紧溜’!这不比那听不懂的滴滴答答强多了?”
众人再次被大帅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给震住了。
很快,两艘潜艇上都加装了特制的铜钟和敲击杆。
试航中,当“铁鲸一号”在水下敲响“一长两短”的信号时,“铁鲸二号”里的听音员果然清晰地听到了这独特的“水下战鼓”,并迅速做出了相应的机动。
这个看似原始的办法,竟然出奇地有效!
附近打渔的渔民看到两艘巨大的“铁鱼”在海里时而分开,时而靠拢,配合默契,无不惊为天人,纷纷传说:“乖乖,咱大帅真是神人,连鲸鱼都给训得懂暗号了!”
与此同时,在数十海里外的一处隐秘海底洞穴中,铃木一郎正戴着耳机,脸色阴沉地监听着海况。
残存的浮标式监听器,是他最后的眼睛和耳朵。
突然,耳机里传来一阵规律的螺旋桨声,是他熟悉的“波塞冬号”的声音。
但紧接着,另一股几乎一模一样,但频率略有不同的螺旋桨声也出现了!
两股声音交替、并行,在海水中奏出了一曲让他头皮发麻的二重奏。
铃木一郎的瞳孔骤然收缩,一把扯下耳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不是一艘……是两艘!他们怎么可能修好‘波塞冬号’的动力舱?!八嘎!这群满洲土匪难道会魔法吗?!”
短暂的震惊后,是无尽的愤怒和杀意。
他立刻通过水下通讯线缆对潜伏在各处的部下下达了命令:“水鬼队全员出动,不惜一切代价,定位那艘新的潜艇!命令布雷分队,立刻执行‘黑潮雷网·改’计划!用最新式的陶瓷外壳水雷,给我布下一个完美的三角杀阵!我要让他们的两条铁鲸,变成两具铁棺材!”
然而,频繁的出海布雷和侦察,让他的水鬼队不可避免地暴露了行踪。
队员们需要定时上浮换气,这些鬼鬼祟祟的身影,很快就被奉军安插在渔民中的眼线盯上了。
“报告大帅!最近海面上总有‘水猴子’冒头,看着像是小鬼子的潜水员!”
张作霖得到情报,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他当即下令,启用那批从沙俄仓库里翻出来的、经过老铁匠改良过的新式潜水服。
当夜,月黑风高,陈志航亲自率领三名最顶尖的特战队员,如同四条沉默的鳄鱼,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被称为“鬼见愁”的险峻海峡。
他们利用海底犬牙交错的断崖和复杂洋流作为掩护,精准地摸到了日军布雷点的外围。
看着那一张由无数根钢缆和黑沉沉的水雷构成的死亡之网,陈志航没有下令用鱼雷攻击。
那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他打了个手势,队员们取出了几个外形粗犷的“大家伙”。
这是老铁匠王师傅的又一杰作——“奉天特产震爆雷”。
用废弃的锅炉钢板卷成罐状,里面塞满了高纯度的雷汞和密密麻麻的铁砂,没有复杂的引信,只有最简单可靠的拉发装置。
这玩意儿炸不死人,但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专门用来搞破坏。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震爆雷绑在雷网最关键的几根主锚链上,然后悄然撤退。
随着几声从水下深处传来的沉闷“噗噗”声,坚固的锚链被巨大的冲击波和无数铁砂瞬间撕裂。
整片巨大的“黑潮雷网”失去了固定,在强大的洋流作用下,开始缓缓漂移、变形、散架,最终变成一堆毫无威胁的海底垃圾。
第二天,日军的检查小队回报:“报告中佐,雷网似乎因洋流冲击和材料老化而自然脱落,主体结构已损坏。”铃木一郎虽然恼火,但也只能归咎于奉天附近海域恶劣的自然条件。
就在陈志航他们凯旋的同时,张作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冰冷而又悦耳的声音。
【叮!检测到宿主对核心海域“水域控制力”达到75%,深海共鸣机制触发!奖励:德制“水下听音器”简易版制造图纸一份(由“波塞冬号”原装设备逆向工程解析所得)】
张作霖先是一愣,随即欣喜若狂,一拍大腿:“我靠!系统老哥给力啊!这玩意儿不就是顺风耳吗?好!老子终于能听见小鬼子在水底下放屁了!”
他立刻召集王师傅和一批最优秀的技工,连夜对着图纸进行仿制。
在奉天强大的“山寨”能力下,一个个简易但有效的水下听音器被制造出来,并秘密安装在了十几艘伪装成普通渔船的侦察船底部,组成了一张覆盖了整片海域的“移动声呐网”。
镜头切换到第三天深夜的海面,一片死寂。
铃木一郎站在他的指挥潜艇里,正通过潜望镜观察着远方,指挥着新的布雷行动。
他戴着耳机,监听着周围的动静,以防万一。
突然,一阵微弱但极其清晰的敲击声,穿透了海水的嘈杂,直直地钻入他的耳朵。
咚——咚咚!
一长,两短。
铃木一郎浑身一僵,这个信号……他曾在审问俘虏时得知过,这是奉军潜艇约定的攻击信号!
他猛地抬头,透过潜望镜望向那片比墨汁还要深沉的漆黑海面,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四周空无一物,海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
但那敲击声却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戏谑和死亡的宣告。
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念头,疯狂地涌上心头。
他们……能听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