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未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千灵幻面失效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乌涟心不可思议地望向巫未央，上下打量了片刻，“你真是巫未央？”
既然被认出来了，巫未央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但她没直接回答乌涟心的话，而是好奇地朝云孤欢问道。
“你怎么认出我的。”
云孤欢收回目光，“感觉。”
巫未央沉默了。
有什么秘法不方便告诉就算了，说什么感觉。
她暗地里龇了龇牙。
她很清楚，无法看破的千灵幻面加上自己刻意改变的行为气质，连楚安宁都认不出来，她的伪装没那么糟糕的。
巫未央自我安慰，随即已经在想千灵幻面搭配点什么灵器才能彻底改头换面。
而乌涟心还是一脸震惊，她后知后觉，自己这些天还没有问过巫未央的名字，又问了第二遍。
“你……真的是巫未央？”
巫未央随意地点点头。
乌涟心一脸复杂，“真巧。”
“挺巧。”巫未央继续点头。
云孤欢听到两人一直在废话后，出声问道，“这是哪里？”
话音落下，他明显察觉屋里气氛变了，于是抬起头，一双寒潭般的眸子泛起涟漪。
乌涟心对上他面无表情的神色，深吸一口气后，将他们如今严峻的处境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云孤欢听完后神色依旧淡漠，明明骇人听闻的事情在他眼里似乎与寻常事并没有什么区别。
逼仄的房间，狭小破旧的床榻，因他的存在而变得不寻常，像是藏了珍宝的陋室，哪怕他只静静半躺在那里，却谁都无法忽视他的光芒。
乌涟心口水都说干了，瞪着云孤欢没有表情的脸，一脸无语。
云孤欢在她的死亡凝视下，开口道，“我知道了，谢谢两位。”
“但我想两位需要休息。”
他的语气难得有些变化，带了一丝郑重和真诚。
乌涟心回头看巫未央，“他就是这样，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的救命之恩，我们谨记于心，等出去后，必定重谢。”
“不必，一恩还一恩。”巫未央摇了摇头，她只想少些人情牵扯。
乌涟心愣了愣，她不太清楚云孤欢和巫未央之间的恩情，但总觉得救命之恩不是寻常恩情能够比拟的。
不过这到底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没多操心，云孤欢是一个相当自主的人，心中有数。
乌涟心保住云孤欢的命后，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疲惫如潮水般袭来，“孤欢说得对，我们该休息了。”
“月圆之夜，就在明天。”
渡过一重困难后，还有千重困难等着他们。
一夜好眠。
翌日，日上三竿时巫未央才醒来。
她睁眼望着腐迹斑驳的横梁，意识良久才回拢。
自从踏入修行一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休息了，也很少会感受到休息过后，依旧疲惫缠身的困顿。
巫未央躺着思考了片刻人生后，起身收拾自己。
她重新将头发高绑，系上银紫发带，戴上月牙发簪，道袍也换上了那件灰紫的。
千灵幻面没有摘下，但她气势一变，整个人乍一看，就是她巫未央了。
在这迷离莫测的下幽城里，变回巫未央或许可以让她不那么快地迷失自己。
巫未央出门时，乌涟心正在院子里煮饭。
因为云孤欢的原因，他们的小院里一直充满血腥味，乌涟心便习惯在巫未央院子里煮东西了。
乌涟心看到她时，被她的新装扮惊了一下，才发现巫未央的气质有多明显。
“吃点？”她回神之后，招呼道。
巫未央不客气地拿了个砖头，在她旁边坐下。
短短十天不到，两人已经适应自己从光风霁月的修仙者变成了朴实无华，需要吃喝拉撒的凡人。
吃着吃着，巫未央想起一件事情，“你们没有辟谷丹吗？”
乌涟心：“这种低阶丹药我们已经很久没用了。”
不论是云孤欢还是乌涟心，两人早早踏入筑基境，何曾还想得起辟谷丹？储物器里自然不会准备了。
不过乌涟心打算以后什么都备一点，有备无患。
谈话间，吱呀一声，云孤欢推门走了出来。
他看了两人一眼，没说话，就站在门口，日光打下，阴影笼罩着两人。
乌涟心看见他便站起了身，对巫未央说道，“我要带他去看一看下幽城。”
先前乌涟心遮遮掩掩是因为云孤欢生死一线，现在云孤欢伤势痊愈，他们便不再需要躲避。
左右今晚也是要进圣塔的，迟早暴露在人前。
巫未央点头，她也打算在城内找找线索，不过就不与这两人一道了。
两人露面，定会引来一些骚动和麻烦。
而且，她需要一个避开两人的时机。
目送两人离开后，巫未央吃完饭，端着碗筷去水井旁刷洗。
稍宽一点的巷道中央，一口水井如同沉默的老人，默默在寂静中等待。
巫未央双手撑在水井上，俯视着水井下的幽暗。
陶明亮曾言，下幽城中的一切生存资源都只能从圣塔中求来。
那这口水井呢？
会是前人的祈愿吗？
还是本就存在于下幽城。
下幽城又究竟为什么会成为圣塔的饲养场。
巫未央一不小心想得深入了些，直到背后一股寒意传来。
她猛地回头。
巷口处，一个年纪不过七八的孩子正站在那里。
望见他脸上害怕的神情后，巫未央收了收自己的杀气。
“不要到这里玩，很危险。”
她出声驱逐。
但孩子没听也没走，扒着墙躲在拐角后面看她。
稚嫩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年纪的麻木以及深深的恐惧。
巫未央皱了皱眉头，继续打水洗了碗筷。
洗完再回头时，那个孩子已经没影了。
她不多想，回了自己的院子，趁着乌涟心两人还未归来，她试图进入竹箫空间。
巫未央心念一动，模样黯淡平凡的碧玉箫开始焕发光芒，莹莹辉光映亮陋室，在她清秀的脸色氤氲出晦暗。
失败了。
半晌，巫未央放下碧玉箫，沉重地得到了这个结论。
下幽城的壁垒，使她不能突破任何一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