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将三道杀招的细节与方源的指令逐一整合,传入三道分魂的魂印中,又补充道:
“已为分魂准备了‘恢复丹’。”
“每颗可恢复三成五转蛊元,青禾、寒绝、石夯各携带十颗,藏于他们的衣物内侧。”
“若遇紧急情况,可捏碎丹药,快速补充真元。”
方源没立刻回应,他走到玄铁祭坛的边缘,低头看着掌心。
那里还残留着铸魂时的魂光余温,连续铸出五道分魂,哪怕有胆石滋养。
( 这里我问一下,人如故对魂魄有用吗?)
他的神魂也开始隐隐作痛,眉心的血缝虽已愈合,却总感觉有一缕细微的痛感在蔓延。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凉,像极了极寒星的冰原。
“方源,你的神魂波动出现细微紊乱,是否需要调取‘养魂蛊’?”
灵溪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养魂蛊可缓解神魂痛感,虽只是四转低阶,但配合胆石蛊使用,能加快神魂恢复。”
“不必。”
方源放下手,转身看向光幕上三道分魂的实时坐标。
青禾已降落在青禾星的灵植密林中,正蹲在一株百年灵植前,指尖的缠根蛊藤蔓已悄悄钻入土壤。
寒绝站在极寒星的冰原上,掌心的冻魄蛊正散发着幽蓝的寒气。
石夯则握着撼地蛊,朝着黄沙星最近的一个部落走去。
方源的目光在三道坐标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
“让猎星、何春秋三日后传来星核消息。”
“顺便打探青禾、寒绝、石夯的动向。”
“我要知道他们是否按指令行事,是否遇到了超出预期的阻力。”
“若他们敢擅自更改计划,哪怕只是一步,也无需留活口。”
“明白,已将‘实时监控分魂动向’加入猎星、何春秋的指令中。”
灵溪应道,又忍不住提醒。
“你的魂魄完整度已跌到六成八,若再强行运转魂力,可能会影响后续铸魂。”
“运用荡魂山的胆石蛊,三日足以让你的魂魄完整度恢复到七成二,要不要……”
“不用。”
方源打断它的话,走向山巅的另一侧。
那里堆放着他之前从丹鼎司带出来的蛊虫囊。
囊中有数十只六转、七转的蛊虫,虽然不适合战斗,却能用来辅助梳理魂力。
他蹲下身,打开蛊虫囊,取出一只通体莹白、形似蚕蛹的“梳魂蛊”。
指尖凝出一缕魂光,轻轻注入梳魂蛊体内。
梳魂蛊被魂光激活,开始缓缓蠕动,释放出细微的白光,包裹住方源的指尖。
方源闭上眼,感受着白光顺着指尖流入眉心,那股隐隐的神魂痛感似乎缓解了几分。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巅响起,轻却坚定:
“三日时间,足够我用梳魂蛊梳理神魂,也足够我将这些低阶蛊虫炼化为‘魂蛊燃料’。”
“下次铸魂,我要铸六转分魂,这些蛊虫正好能用来稳固分魂的根基。”
他没说的是,荡魂山的宁静让他越来越不安。
这里的雾气太过轻柔,会让他偶尔想起镜流煮茶时的温度。
那时镜流会将温热的茶盏递到他手中,茶水里飘着两片嫩绿的茶叶,茶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是他这辈子唯一感受过的“暖”。
可现在,这“暖”成了累赘。
复仇路上不需要柔软,不需要犹豫,只需要能斩断一切的“冷”与“狠”。
若再留在荡魂山,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起镜流,会忍不住在杀戮时留一丝余地。
灵溪看着他站在蛊虫囊前的背影,没再劝说。
它知道,方源唯一的一丝善从镜流倒下的那一刻起就已铸死。
这星穹的每一颗星球,每一个修士,都可能成为他复仇的祭品。
三刻钟后,灵溪的声音再次响起:
“已确认,青禾、寒绝、石夯已炼化指定蛊虫,杀招推演图已同步至他们的魂识中。”
“青禾已用缠根蛊困住灵植教派的三名外围修士,噬灵蛊正在吸收修士的生命。”
“寒绝已引冻魄裂冰斩的冲击波轰塌冰原部落的一处哨塔。”
“石夯已用撼地蛊震开第一个部落的大门,吞土蛊正在吸收地面的命途之力。”
方源睁开眼,掌心的梳魂蛊已恢复成蚕蛹状,他将梳魂蛊放回蛊虫囊,站起身,走向山巅边缘。
此时的荡魂山巅,雾气渐渐变浓,将他的身影笼罩在其中,只留下一双冷得像冰的眼睛,俯瞰着茫茫雾海。
“很好。”
他轻声说道,声音被雾气裹挟着,散向远方。
“让他们继续——青禾要在三日内烧尽灵植教派的圣林。”
“寒绝要在五日内夺尽冰原部落的冰髓。”
“石夯要在七日内收尽黄沙星的土魂珠。”
“若他们做不到,就别回来见我。”
“还有,联系和何春秋,让他们弄一具持名族龙尊的尸体。”
“好。”
山巅的风卷起他的衣袍,雾气在他周身缭绕,却始终无法驱散他眼底的冷意。
三道分魂已在目标星球展开杀戮,猎星与何春秋的消息还在途中,而他的下一轮铸魂计划,已在心中悄然成型。
这星穹的血色,才刚刚开始蔓延。
他的复仇之路,还有很长很长——长到他可以不惜一切,将自己也化作一把染血的刀,斩向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
此时的罗浮:
罗浮的灵堂悬着半旧的云旗,风穿过殿门时,旗角扫过案上空着的玉棺,发出细碎的声响。
丹枫垂着眼,指尖悬在棺盖雕花上迟迟未落。
那棺里本该躺着方源,可此刻只有一层叠得整齐的丹鼎司司鼎制服,衣摆处还留着当年在裂界边缘被侵蚀出的暗纹。
“找不到……”云骑校尉的声音压得极低,甲胄碰撞声在此刻的寂静里格外刺耳。
“从星神力量消散的地方往外搜了三十里,连碎甲片都只寻到几片,更别说……”
话没说完,就被丹鼎司的医官轻轻扯了扯衣袖。
医官捧着的托盘里,放着一枚磨损的银质令牌。
上面“方源”二字被摩挲得发亮,是从一堆凝结成晶的星神余烬里勉强挑出来的。
景元站在灵堂角落,指尖捏着半块断裂的剑穗——那是之前与师傅对练时,她不小心被他的剑挑断的。
他记得当时师傅着说
“回头让方前辈补补,这穗子跟着我好几年了”。
可现在,他师傅和师祖都没了。
白珩蹲在灵堂外的石阶上,手里攥着一束刚摘的星露花。
她原本想等方源回来,把这花送给对方——之前镜流说过,星露花的香味能让人安心。
可现在,花还新鲜着,人却没了。她把花轻轻放在灵堂门口,小声说:
“镜流,花我给你带来了,你要是看见了,就闻闻……”
丹枫终于抬手,轻轻合上了玉棺盖。没有尸体,没有骨灰,只有几件带着对方气息的旧物,和一殿沉重的寂静。
他低声说:“方源镜流,不管你在哪,罗浮永远是你的家。”
风又吹过,云旗再次飘动,像是在回应他的话,又像是在替那个没留下踪迹的人,轻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