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节的清晨，阳光格外柔和。
镜流早早起了床，站在衣柜前挑选衣服。
她翻出一条淡粉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樱花图案。
是方源用存在之力弄来的衣物里，最符合“樱花节”氛围的一件。
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又小心翼翼地梳理好长发。
看着镜中褪去冷硬、多了几分柔和的自己，脸颊忍不住微微发烫。
正整理着，客房门被轻轻敲响，方源的声音传了进来，很轻，却足够清晰：
“准备好了吗？”
镜流连忙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方源就站在客厅中央，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长裤。
长发依旧束成低马尾，碎发贴在耳侧。
平日里总显得冷硬的轮廓，在晨光与白色衬衫的映衬下，竟多了几分清俊柔和。
至尊仙胎赋予的完美五官，让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精心绘制的画。
连客厅里普通的白炽灯，都仿佛成了为他量身打造的聚光灯。
“走吧。”
方源没有多余的话，转身走向玄关。
镜流看着他的背影，连忙跟上，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裙摆。
她总觉得，今天的方源，好像比平时更让人移不开眼。
灵溪因为临时有事，没能和他们一起去。
出门前，她特意塞给镜流一个相机，笑着说：
“多拍点照片，尤其是方源，难得看到他穿这么清爽的衣服。”
小区的樱花大道早已布置妥当，红色的灯笼挂在枝头。
彩色的丝带缠绕在树干上，不少居民带着孩子。
手里拿着或樱花形状的气球，说说笑笑地往前走。
空气中弥漫着樱花的淡香，混合着食物的香气，热闹又温馨。
镜流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没有罗浮的规矩森严，没有丰饶的阴影笼罩，只有纯粹的烟火气和笑意。
她放慢脚步，看着身边路过的人：
一对老夫妻手牵着手，指着枝头的樱花低声说着什么，眼角满是笑意。
几个孩子追着一只蝴蝶跑过，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年轻的情侣互相拍照，男生笨拙地调整角度，女生笑着吐槽他拍得不好……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连空气里都仿佛飘着快乐的因子。
镜流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方源。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
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平视前方，没有看枝头的樱花。
也没有看身边的人群，嘴角紧抿着，连眉梢都没有丝毫松动。
热闹的氛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他之外。
他就像置身于画外的看客，冷静、漠然，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你看那棵樱花树，开得好漂亮啊！”
镜流指着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樱花树，树上的樱花层层叠叠。
像一团粉色的云，风吹过，花瓣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雨。
方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评价，目光很快又恢复了平视。
镜流也不气馁，拉着他走到樱花树下，从口袋里掏出灵溪给的相机：
“我们拍张照片吧？灵溪说让我们多拍点。”
方源没有拒绝，站在樱花树下，姿势依旧僵硬，没有任何表情。
镜流举着相机，看着取景框里的他。
粉色的樱花落在他的肩头、发梢。
明明是极温柔的画面，他的眼神却依旧像冰，没有丝毫暖意。
“你能不能……笑一笑？”
镜流犹豫着开口，声音很轻：
“笑起来会更好看。”
方源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没有疑惑。
也没有拒绝，就只是平静地看着，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镜流咬了咬唇，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她看着方源紧抿的嘴角，看着他眼底的死寂，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嘴角，然后像搓揉什么柔软的东西一样，轻轻搓了搓。
“你笑一笑嘛，就一下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指尖的触感很软，带着一丝微凉的温度。
方源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然后抬眼看向她的脸，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不是惊讶，不是恼怒，而是纯粹的疑惑。
像个不懂世事的孩子，在疑惑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动作。
镜流的指尖还停留在他的嘴角，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
看到他眼底的疑惑，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她的脸颊瞬间像被火烧一样，滚烫滚烫的，连忙收回手。
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慌乱地看向别处，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觉得你笑起来会好看……”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心跳得飞快，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她甚至不敢再看方源的眼睛，只能盯着地上飘落的樱花花瓣。
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
方源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看着她泛红的耳根。
看着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窘迫，眼底的疑惑渐渐褪去，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转过头。
继续看向前方的樱花树，嘴角依旧紧抿着，连一丝要笑的迹象都没有。
仿佛刚才镜流的举动，只是一阵风吹过，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镜流偷偷抬眼，看到他依旧面无表情的侧脸。
心里忽然有些失落，却又莫名地松了口气。
失落的是，他还是没有笑。
松了口气的是，他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她的举动很奇怪。
两人重新往前走，气氛却比刚才多了几分微妙的尴尬。
镜流不再主动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方源身边。
偶尔捡起一片飘落的樱花花瓣，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
前方传来一阵欢呼声，原来是有人在举办樱花书签的活动。
几张长桌上摆着卡纸、颜料、丝带和干花。
不少人围在那里，兴致勃勃地制作着属于自己的书签。
镜流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她从未做过这样的手工活，心里有些好奇，脚步也放慢了几分。
方源注意到她的停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
然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没有说话，却像是在问“要不要去看看”。
镜流对上他的目光，脸颊还有些发烫，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去看看吧？”
方源“嗯”了一声，率先走了过去。
镜流连忙跟上，心里的尴尬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期待。
走到长桌旁，一个穿着志愿者服装的女生笑着递过来两张卡纸：
“两位要做书签吗？材料都在这里，可以随便用。”
镜流接过卡纸，笑着说了声“谢谢”。
方源站在她身边，没有接志愿者递来的卡纸。
只是看着桌上的材料，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丝毫兴趣。
“你也做一个吧？”
镜流把一张卡纸递到他面前：
“很好玩的，我们可以把樱花贴在上面，留作纪念。”
方源看着她递过来的卡纸，又看了看她期待的眼神，沉默了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碰到卡纸时，微微顿了一下，像是在适应这种陌生的材质。
镜流立刻兴奋起来，开始挑选材料。
她选了一张淡粉色的卡纸，又挑了几片干樱花和一条浅紫色的丝带。
小心翼翼地把干樱花贴在卡纸上，然后用彩笔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q版人物。
梳着高马尾，穿着白色的剑服，正是手机壳上的那个自己。
画完后，她抬头看向方源，发现他正拿着一张白色的卡纸。
手里捏着一片干樱花，却没有贴上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镜流忍不住笑了笑，走过去，指着他手里的樱花：
“你把胶水涂在樱花背面，然后贴在卡纸上就好了。要不要我帮你？”
方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了侧身，给她让出了一点位置。
镜流把自己的卡纸放在一边，拿起他的卡纸和胶水。
小心翼翼地在干樱花背面涂了一点胶水，然后帮他贴在卡纸的正中央。
“这样就好了，是不是很简单？”
她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
方源看着卡纸上的樱花，又看了看她沾了一点胶水的指尖，轻轻“嗯”了一声。
没有多余的话，却没有像刚才那样立刻移开目光，而是多停留了片刻。
镜流的心里忽然暖暖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卡纸，又看了看方源的，笑着说：
“我们把书签系上丝带吧，这样挂在书里会更好看。”
她拿起浅紫色的丝带，帮方源的书签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又给自己的书签系了一个同款。
做完后，她把方源的书签递给他：
“给你，这样就完成啦！”
方源接过书签，指尖碰到丝带的触感很软。
他看着卡纸上的樱花和蝴蝶结，眼底依旧没有情绪。
却把书签小心地放进了衬衫口袋里，动作很轻，像是在珍惜一件重要的东西。
镜流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签，上面的q版小人好像也在笑。
心里忽然觉得，就算方源没有笑，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也很好。
樱花大道还没有走完，前方的枝头依旧缀满了粉色的樱花。
风吹过，花瓣依旧簌簌落下。
方源走在前面，步伐比刚才慢了一些，镜流跟在后面。
手里拿着自己的书签，心里满是淡淡的欢喜。
她知道，方源或许永远不会像别人那样开怀大笑，他的冷漠和死寂，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可她也知道，他正在慢慢改变。
他愿意陪她来樱花节。
愿意做他不感兴趣的书签。
愿意把她做的书签小心地放进兜里。
这些细微的改变，就像落在冰面上的阳光，虽然不能立刻融化坚冰，却能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镜流抬头看向方源的背影，看着粉色的樱花落在他的肩头。
忽然觉得，或许不用急着让他笑。
只要能这样陪着他，看着他一点点找回“活着”的感觉，就已经足够了。
她加快脚步，跟上方源的步伐，心里默默期待着。
期待这条樱花大道能再长一点，期待这样安静的时光能再久一点。
（写这一篇章，因为我今天出去了，穿的也是一身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