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石的尸体是在第二天清晨被巡逻队发现的。
两名护卫队员扛着长刀走过乱石滩时，先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
那是血液腐败混合着孽物体液的味道，刺得人鼻腔发疼。
顺着气味找过去，只见铁甲犀庞大的尸体早已僵硬。
古月石的尸体蜷缩在旁边，半边身子被腐骨蝇啃得面目全非。
土黄色的族服浸透了黑褐色的血，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是古月石！”
其中一名队员惊声喊道，手里的长刀“当啷”掉在地上。
两人不敢靠近，立刻转身往族地跑，连滚带爬地冲进族长大殿，声音里满是慌乱：
“族长！不好了！古月石死了！在黑风森林边缘的乱石滩，被丰饶孽物杀了！”
古月度正在擦拭一枚玉扳指，听到这话。
动作顿了顿，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
他放下玉扳指，起身走到两人面前，语气平静：
“慌什么？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很快赶到乱石滩。
古月姬和几位长老也闻讯赶来，医疗院的弟子蹲在尸体旁检查了片刻。
起身对古月度躬身道：
“族长，古月石身上有多处啃咬伤，致命伤是后颈的撕裂伤。”
“应该是被铁甲犀袭击所致。”
“现场还有大量腐骨蝇活动的痕迹，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
古月姬上前，指尖凝聚起淡绿色的治愈命途微光。
扫过尸体和周围的地面，片刻后摇了摇头：
“没有发现其他能量残留，只有丰饶孽物的气息。”
“看来是古月石单独遇到了铁甲犀，不敌被杀，之后尸体又引来了腐骨蝇。”
几位长老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大长老皱着眉说道：
“最近黑风森林的丰饶孽物似乎越来越活跃了。”
“连铁甲犀这种孽物都敢靠近族地边缘。”
“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威胁到族里的安全。”
古月度站在铁甲犀的尸体旁，目光扫过周围的碎石。
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古月石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土命途行者，但应对孽物的经验还是有的。
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可现场的痕迹却显示，他像是毫无防备地被袭击了。
连命途的防御都没来得及展开。
“族长，要不要派人仔细调查一下？”
二长老低声问道：
“万一……不是孽物所为呢？”
古月度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必了。”
“现场的痕迹很明显，就是丰饶孽物所为。”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族内的人心，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传令下去，从今天起，所有命途行者不得单独外出执行任务。”
“必须三人以上组队，且要提前向护卫队报备路线。”
“若是违反规定，一旦遇到危险，族里概不负责。”
这话一出，几位长老都愣住了。
族里以前虽然也有外出报备的规定，却从未如此严格，而且只针对命途行者。
大长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族长，那凡人呢？”
“他们平时也会去森林里采集物资，要不要也……”
“凡人？”
古月度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
“他们的命值几个钱？”
“死了就死了，正好减少族里的物资消耗。”
“只要命途行者没事，古月族就不会有事。”
几位长老不再说话，纷纷躬身应下：
“是，族长。”
很快，族里就贴出了告示，将“命途行者不得单独外出”的规定传遍了整个族地。
护卫队的人拿着铜锣在街道上吆喝，声音洪亮：
“各位命途行者听好了！”
“近期丰饶孽物活跃，严禁单独外出！违者后果自负！”
族人们议论纷纷，命途行者们大多面露凝重，开始盘算着组队的事情。
而凡人则只是低头匆匆走过，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们早就习惯了，在这个以命途为尊的世界。
他们的生死从来都不被重视，族里的规定，从来都与他们无关。
而此时的方源，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修炼。
窗外的喧闹声隐约传来，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他盘膝坐在蒲团上，手里握着一块元石，指尖的真元缓缓注入。
将元石中的能量一点点转化为自己的修为。
淡蓝色的元石在他掌心逐渐变得黯淡，最后化作一捧粉末。
被他随手洒在窗外的泥土里。
他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经过这几天的修炼，他的境界已经稳定在了二转中阶，距离高阶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再攒够足够的元石，突破二转高阶应该不是问题。
方源起身走到桌前，从空窍中取出锯齿金蜈放在手上。
里面的锯齿金蜈正安静地趴在一块孽物甲壳上啃食。
看到他过来，金蜈抬起头，足肢轻轻晃动，像是在打招呼。
方源指尖凝着一丝真元，轻轻点在金蜈的头部。
感受着它体内越来越浑厚的能量，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这只二转蛊已经越来越强了，若是再喂它几块高阶孽物的甲壳。
说不定能进化成三转蛊。
到时候，他的实力又能提升一大截。
方源收起蛊虫，又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
里面放着他这些天猎杀丰饶孽物换来的物资。
除了元石，还有一些疗伤的草药和几块玄铁。
他翻出一块玄铁，放在桌上，想着等有空的时候。
找个铁匠把手里的铁剑重新锻造一下，增加几分锋利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弟弟熟悉的声音：
“哥，你在家吗？”
方源走过去打开门，古月天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哥，你听说了吗？”
“古月石死了，被丰饶孽物杀了。”
“族长还下了规定，命途行者不能单独外出。”
“以后我要是想跟你一起去狩猎，得先找两个人组队才行。”
方源侧身让他进来，语气平淡：
“知道了。以后出去狩猎，多注意安全。”
“我知道。”
古月天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对了哥，药儿今天还跟我说，让我提醒你，最近别去黑风森林边缘。”
“那里现在很危险。”
“她说要是你需要什么物资，跟她说一声，她可以让医疗院的人帮你带回来。”
方源的眼神冷了一下，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处理。”
古月天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还在兴奋地说着：
“哥，你不知道，今天族长还夸我了。”
“说我最近的进步很快。”
“还说等过段时间，就让我跟着护卫队一起去清缴丰饶孽物的巢穴呢！”
“到时候我就能保护族里，保护你了！”
方源看着弟弟兴奋的样子，却又多了几分警惕。
古月度越是看重方天，就越说明他想利用天儿。
而古月药的“关心”，也越来越频繁。
显然是在按照古月度的计划，一步步接近他，降低他的戒心。
“很好。”
方源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语气平静：
“不过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古月方天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
“我知道啦哥，你放心吧！”
“我现在可是存护命途的强者，不会轻易出事的。”
古月天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就起身准备离开：
“哥，我还要去跟药儿汇合，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医疗院整理草药。”
“我先走了，你记得别单独出去啊！”
“嗯。”
方源点头，送他到门口。
看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方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转身回到屋里，从怀里掏出一只通体黑色的小虫。
这是他从灵溪那里换来的“监听蛊”，能远距离监听特定人的声音。
方源将监听蛊放在掌心，指尖真元涌动，低声说道：
“去跟着古月药，听听她和古月方天说什么。”
黑色的小虫晃了晃身体，很快就从窗户缝里钻了出去，消失在空气中。
方源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越来越冷。
他知道，古月石的死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古月度肯定会有更大的动作。
而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回到桌前，重新拿起一块元石，盘膝坐下，继续修炼。
真元在经脉中缓缓流淌，空窍内的真元越来越浑厚。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强大的力量。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只有变得更强。
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窗外的喧闹声渐渐平息，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方源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世界里，只有修炼，只有变强，只有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