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重归清澈,那几颗邪门孢子连渣都没剩下。可麻烦没完——水潭另一边那黑窟窿里传来的窸窣声非但没停,反而越来越响,越来越密,跟下暴雨前蚂蚁搬家似的,听得人头皮发炸!
“虫…虫子要过来了!”异管司那小子脸白得跟纸一样,哆嗦着往我这边缩。
我瞥了一眼地上那些因为失去目标而显得有些茫然的怪虫,它们焦躁地划拉着螯钳,开始把注意力转向我们这三个活物,尤其是…我刚别到腰后那截还在丝丝冒寒气的锈蚀枪头?这玩意儿对它们也有吸引力?
“发什么愣!找家伙!”我吼了一嗓子,把昏迷的秦秀莲往背上颠了颠,用撕下来的破布条草草捆紧。空出双手,一手紧握柴刀,警惕地盯着那不断传出爬行声的黑黢黢坡道。
那小子手忙脚乱地在旁边石壁上掰下一根尖利的、被菌丝半包裹着的兽骨,双手握着,抖得跟筛糠似的。
**哗啦啦——!**
如同决堤的洪水,黑压压的虫群终于从坡道里涌了出来!这次数量更多,种类似乎也更杂!除了之前那种拳头大小、螯钳吓人的,还混着不少速度更快的、甲壳带刺的、甚至一些能短距离滑翔的飞虫!它们瞬间就铺满了潭边和对面的岩壁,复眼闪烁着贪婪的光,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或者说,盯着我后腰的枪头。
“它们…它们是被那金属的异常能量波动吸引过来的!”小子带着哭音喊道,“扔掉它!快扔掉它!”
扔掉?老子好不容易撬出来的!
“扔个屁!抓紧了!”我骂了一句,心知绝不能被困死在这水潭边的小空间里。必须冲出去!
我看准虫群还没完全合围、注意力似乎被枪头寒意所慑的瞬间,猛地向前踏步,柴刀带着暗红锈气狠狠劈在地面上!
**嘭!**
碎石夹杂着潮湿的泥土和苔藓飞溅而起,暂时扰乱了最前面一批虫子的感知。
“跟紧我!冲那个坡道!”我吼着,趁着虫子短暂的混乱,发力朝着虫群涌来的那个坡道口猛冲!只有从那里杀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柴刀左劈右砍,将扑上来的零星虫子砸飞或劈碎,粘稠的虫液溅得到处都是。那小子尖叫着跟在我身后,闭着眼睛胡乱挥舞着骨刺,居然也瞎猫碰上死耗子捅穿了几只。
虫群被激怒了,如同黑色的浪潮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螯钳咔嚓作响,听得人牙酸。压力骤增!
更要命的是,背上秦秀莲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被这混乱的能量场和虫群的凶戾气息刺激到了,她后脑的锈目又开始不安分地微微跳动,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混乱意味的锈蚀气息散逸出来。
这气息一出,虫群更是疯狂!连那些原本有些畏惧枪头寒意的虫子,也红着眼扑了上来!
“操!”我腹背受敌,柴刀舞得密不透风,脚步却被硬生生拖慢。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被耗死!
我眼角余光扫过水潭,脑中灵光一闪!
“往水里跳!”我对着身后那小子吼道。
“啊?水…水里有古怪!”他看着那散发荧光、瞬间冻僵怪虫的潭水,吓得直摇头。
“怕就留下喂虫子!”我没工夫跟他磨叽,背着秦秀莲,猛地向水潭方向退了几步,然后看准虫群扑来的间隙,一个侧步,却不是跳向潭心,而是**狠狠一脚踹在水潭边缘一块半浸在水里的巨石上**!
**噗通!**
巨石砸入潭中,激起漫天水花!冰冷的、散发着蓝白色荧光的潭水如同暴雨般泼洒开来,淋了冲在最前面的虫群劈头盖脸!
**吱吱吱——!**
凄厉的嘶鸣瞬间响起!被潭水淋到的虫子,无论大小种类,甲壳上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起冰蓝色的霜痕,动作瞬间僵硬迟缓,如同陷入了泥沼,甚至直接冻毙!
虫群的攻势为之一滞!
“就是现在!”我抓住这宝贵的空隙,猛地转身,不再试图冲向虫群来的坡道,而是沿着水潭边缘,向着侧后方一条我们之前没注意到的、更狭窄的岩石裂隙冲去!
那裂隙被一块凸出的钟乳石挡着,很不显眼,但里面黑乎乎的,似乎有路!
“等等我!”那小子见我要跑,也顾不上怕水了,连滚带爬地跟着我,身上被溅了不少潭水,冻得他直打哆嗦。
虫群被潭水暂时阻挡,愤怒地嘶鸣着,试图绕过水潭追来。
我率先钻入那条狭窄裂隙,柴刀在前开路,磕磕碰碰。这缝比来的路还难走,但好在虫子体型稍大,一时半会儿追不进来。
背着个人,挤得异常艰难。后腰那枪头时不时磕在石壁上,发出沉闷的铛声,震得我后腰生疼。
艰难地往前挪了十几米,身后虫群的嘶鸣声似乎被岩石隔断,小了一些。我刚稍微松了口气,准备歇歇脚。
忽然,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异管司小子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啊!手!我的手!”
我猛地回头。
只见他的一只手腕,被从石壁缝隙里突然伸出来的几条**惨白色的、如同枯骨般的怪异藤蔓**死死缠住了!那藤蔓力量极大,正拼命把他往石壁里拖!他另一只手握着骨刺疯狂劈砍,却只能在藤蔓上留下几道白印子!
“救…救命!”他吓得魂飞魄散,脸都扭曲了。
我暗骂一声,放下秦秀莲,抡起柴刀就要过去砍那藤蔓。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
原本昏迷的秦秀莲,忽然睁开了眼睛。
瞳孔里没有焦距,只有一片空洞的暗红。
她对着那挣扎惨叫的小子,缓缓抬起了手。
后脑的锈目,无声转动。
“……噪……”
一个冰冷的字眼,从她唇间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