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屯子里那口破钟“当当当”敲得震天响,王会计那公鸭嗓就跟催命符似的在喇叭里喊:“出工了出工了!都麻溜的!新标准第一天,谁也别想糊弄!”
我打着哈欠,趿拉着破布鞋,扛着锄头,混在睡眼惺忪的人群里往地里走。星娃被我塞进了怀里(它体积可变,方便),火妞则隐了身形,趴在我后衣领上打盹,用她的话说,这地方的灵气“稀薄得像刷锅水”,懒得动弹。
地头边上,立起了一块新刷的木牌子,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新的工分评定标准。翻地多深一垄多少分,除草留多高的草茬子扣多少分,写得那叫一个细致,跟特么科举考试似的。
王会计揣着小本本,手里拿着个破卷尺,叉着腰在地头来回踱步,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跟监考老师似的,看谁都像作弊的。
“都看清楚了哈!严格按照标准来!李老蔫!你那是翻地还是挠痒痒呢?深度不够!这一垄扣半分!”
“张寡妇!草茬子留高了!眼神不好使啊?扣一分!”
社员们噤若寒蝉,一个个低头干活,大气不敢出。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积极学习新规”的乖宝宝模样,抡起锄头,有模有样地开始翻地。深度?正好卡在标准线往下一点点,让你量不出毛病,但也绝不多费一丝力气。角度?标准得像用尺子比过。
王会计溜达到我这边,盯着我看了半天,卷尺在我翻过的地上比划了好几次,愣是没找到扣分的机会,只好悻悻地哼了一声,转向下一个目标。
“呸,狗腿子。”我心里暗骂,同时意念一动,潜伏在土壤深处、阴影里的噬灵蚁大军,开始行动了!
首先,是“扶弱”。
目标:李老蔫、张寡妇等几家老实巴交、劳动力弱、被王会计重点“关照”的社员家的地块。
无声无息间,数以万计的工蚁如同黑色的潮水,顺着庄稼根系、土壤缝隙渗透进去。它们用锋利的口器,精准地切断那些与庄稼争夺养分的杂草根系,却不伤庄稼分毫;它们分泌出特殊的唾液,软化板结的土壤,让庄稼根系能更轻松地伸展,吸收养分;它们甚至将一些微量的、富含灵气的土壤颗粒(来自星陨之地和混沌空间的边角料)搬运到庄稼根部……
这一切,都在地下完成,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在地面上,李老蔫看着自家昨天还蔫头耷脑的玉米苗,今天似乎精神了不少?张寡妇发现,自家那块贫瘠的豆子地,杂草好像……没昨天那么多了?虽然活干得还是慢,被扣了分,但看着庄稼的长势,心里莫名踏实了点。
其次,是“惩强”。
目标:王会计家、还有几个平时溜须拍马、对新标准叫得最欢、疑似“工分”体系狂热拥护者家的自留地(这年头都有点自留地)。
同样是噬灵蚁出动,但策略完全不同。
王会计家那长势喜人的黄瓜架下,几只兵蚁悄悄靠近,对着主要的承重根茎,就是一阵细密的啃噬。不多,就啃掉关键的一小圈韧皮部,不影响短期内生长,但会让茎秆变得脆弱。
第二天,一场不大的风过后,王会计家一大片黄瓜架莫名其妙就倒了,瓜扭摔烂不少。王会计婆娘坐在地头拍着大腿哭骂,王会计脸黑得像锅底。
另外几家,不是田埂被蚂蚁掏空了一小段,走路崴了脚,就是家里鸡窝莫名被钻了几个洞,丢了两只下蛋的母鸡……
这些小麻烦,不致命,但闹心,足以分散他们的精力,打击他们的气焰。
最后,是“惑敌”。
我自个儿的地,自然是“精准磨洋工”的典范。每天工分挣得不多不少,刚好卡在及格线往上一点点,庄稼长势也是普普通通,绝不冒尖,也绝不落后,完美融入广大“平庸”群众,让王会计想找茬都无处下嘴。
几天下来,地里的氛围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那些被“扶弱”的社员,虽然工分挣得还是艰难,但看着自家庄稼偷偷变好,心里对那套严苛标准的怨气,渐渐压过了畏惧,偶尔看王会计的眼神,也带上了点别的味道。
而那些被“惩强”的家伙,则是焦头烂额,疑神疑鬼,开始觉得是不是最近太张扬,得罪了哪路神仙?或者……这新标准是不是有点邪门?怎么积极拥护的人,反而倒霉事多?
王会计更是感觉不对劲。他家的倒霉事一桩接一桩,去公社开会汇报新标准推行情况,也被暗示“要注意方式方法,避免矛盾激化”(老支书显然“把握了度”),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
这天傍晚收工,王会计看着记分本上,我那个不高不低、稳如老狗的工分,又看看我那一副“老子尽力了但天赋有限”的无辜表情,终于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开口:
“陈铁根,可以啊!这新标准拿捏得挺准嘛!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以前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精细人儿?”
我挠了挠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那叫一个淳朴:“王会计您过奖了!我这人没啥大本事,就是听话!公社咋说,俺就咋干!绝对不敢投机取巧!”
旁边几个被扣分扣得肉疼的社员听了,忍不住小声嘀咕:
“听话有啥用?听话庄稼能自己长好?”
“就是,人家铁根老老实实按标准干,也没见多挣几分,家里不也那样?”
“我看啊,这标准就是……”
王会计脸一沉:“就是什么?都瞎嘀咕啥呢!还想不想挣工分了?!”
社员们顿时噤声,但眼神里的不满,却像野草一样,烧不尽,吹又生。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乐开了花。
对味儿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怀疑的种子已经播下,就等着它慢慢生根发芽了。
回到我那破败小院,我把今天的情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火候还差点。光是制造点麻烦和对比,还不够劲爆,得找个机会,让这“工分”的邪性,露点真家伙出来!
正琢磨着,怀里一动,星娃钻了出来,小手比划着,指向屯子后山的方向,暗银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好奇和渴望?
后山?那不是……之前王癞子异变,后来被异管司封锁的地方吗?
我心里一动。星娃对能量敏感,它指向那里,难道是感应到了什么?
是残留的“工分”邪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或许,是时候去那“旧战场”看看了。
没准儿,那里还藏着什么被遗漏的线索,能给王会计,乃至他背后的“工分”体系,来个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