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仙鹤少年的道歉与…订单？
在云雾山脉据点休整了一日，将那场空战的后续琐事处理完毕，我们也准备动身返回流云坊市。此次任务报酬丰厚，名声更是意外打响，算得上满载而归。只是林疯狂那家伙，从昨天开始就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喋喋不休地规划着“闪电快递”未来的宏图伟业，从开设分店到发展空中物流网络，甚至开始琢磨要不要给车身贴上广告招租…
“宿主大人！你觉得‘云海商会特约合作伙伴’这几个字印在翅膀上怎么样？够不够气派？或者接点丹药广告？‘御风飞行不晕车，常备清风丹！’…哎哟！”
我面无表情地收回刚刚敲在他车把（节肢？）上的手：“安静点，准备出发了。”
“哦…”他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翅膀耷拉下来一点，但车头灯依旧亮晶晶地闪烁着，显然内心戏依旧丰富。
就在我们即将走出客舍小院时，一个身影有些踌躇地出现在院门口，挡住了去路。
是那个仙鹤少年。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衫，但神色却比昨天更加局促不安，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我们，尤其是看到林疯狂那庞大的、极具压迫感的机械虫形态时，喉咙明显滚动了一下，似乎下意识地想后退，但又强行忍住了。
他的仙鹤“云朵儿”并没有跟来，想必还在灵兽师那里接受治疗。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只有林疯狂翅膀偶尔发出的极轻微嗡鸣声。
少年张了张嘴，脸颊迅速蹿红，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细若蚊蚋的声音：“那个…苏…苏道友…林…林…” 他卡壳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林疯狂。
“叫本王林大哥就行！或者疯狂使者？闪电侠？黄旋风？随你挑！”林疯狂立刻来了精神，主动接话，试图缓解（或者说加剧）尴尬。
少年被这一连串名号砸得有点懵，脸更红了，憋了半天，终于低下头，语速极快地说道：“多谢二位昨日救命之恩！还…还有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以貌取人，嘲讽你们的坐…呃…林…林大哥！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完之后，他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肩膀微微垮下，但似乎又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悄悄抬眼偷看我们的反应。
我看着他这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想起他之前骑着仙鹤趾高气扬的模样，心里那点因为被嘲讽而产生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说到底，只是个心高气傲又没什么坏心眼的半大少年罢了。
“无妨，过去的事了。”我语气平淡地回应。
“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林疯狂则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前辈姿态，虽然用机械虫的形态做这种姿态显得十分滑稽，“年轻人嘛，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重要的是眼光要放长远！要善于发现潜力和价值！比如本王，就是一支极佳的潜力股！投资本王，就是投资未来！”
少年：“……” 他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感激、羞愧和一种“这坐骑说话怎么总是这么怪”的茫然。
我忍不住再次扶额，打断林疯狂的即兴演讲：“你的仙鹤伤势如何？”
提到云朵儿，少年的注意力被转移，神色自然了许多，但也带上担忧：“灵兽师说翅膀筋骨受损，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至少一个月内无法载人飞行了…” 他说着，眼神黯淡下去。对于依靠飞行坐骑的修士来说，这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无论是日常出行还是执行任务都会大受影响。
“嗯，安心修养便好。”我点点头。
气氛又稍微沉默了一下。少年似乎完成了最重要的道歉任务，松了口气，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手指依旧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嘴唇嗫嚅着，像是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还有事？”我主动问道。
少年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脸又红了红，犹豫再三，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
“苏道友，林…林大哥，”他双手将包裹递过来，语气带着恳求，“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些冒昧…但云朵儿受伤，我短时间内无法远行…可这件东西，又必须尽快送到我姐姐手中…”
“哦？送货订单？”林疯狂的车头灯瞬间亮度提升了一个等级，显示出极大的兴趣，“说说看！地址哪里？送的什么？对时效有什么要求？放心，‘闪电快递’，使命必达！只要地址对，流云坊市周边一日达！”
少年被林疯狂这过于专业的业务腔调弄得又是一愣，下意识回答：“地址是流云坊市西区，青竹巷丙号，交给我姐姐柳如烟。这里面是一株‘凝玉草’，是给我姐姐疗伤用的，她前些时日执行宗门任务伤了经脉…需要此物尽快入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些许窘迫：“至于报酬…我…我目前手头灵石不多，只有两百余块下品灵石…不知是否够？” 他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我们。显然，他也知道这个报酬对于需要专门跑一趟的“快递”来说，可能偏低了，尤其是刚刚见识过我们“战斗力”的情况下。
“两百下品灵石？”林疯狂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夸张的惊讶，“小子！你知道本王现在什么身份吗？云海商会尊贵的合作伙伴！鹰翼小队的过命交情！战场上的黄色闪电！你这点灵石，还不够本王…唔唔唔！”
我直接用意念强制掐断了他的语音输出功能，防止他把“还不够本王耗的电量”这种惊世骇俗的话说出来。
世界清静了。
我看着眼前因为林疯狂的话而变得更加窘迫和失望的少年，淡淡道：“灵石不必了。此物既为救急，我们顺路带回坊市便是。”
反正我们也要回流云坊市，送个东西只是举手之劳。那株凝玉草听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灵草，没必要收这少年的灵石。昨日救他都没收钱，何况是送货。
少年闻言，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真…真的吗？多谢苏道友！多谢！” 他连忙将包裹递过来，像是生怕我反悔。
我接过包裹，入手微凉，能感觉到里面灵草散发的微弱木属性灵气。随手将其放入林疯狂身侧那个用来掩人耳目的普通储物袋（并非外卖箱背包）中。
“青竹巷丙号，柳如烟。我们记下了。”我点点头。
“太好了！真是太感谢了！”少年激动得连连鞠躬，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露出了符合他年龄的灿烂笑容，“苏道友，林大哥，你们真是好人！以后若有用得着我沈钰的地方，尽管开口！”
原来他叫沈钰。
“沈钰是吧？小子有前途！以后有快递业务记得还找我们啊！下次给你打八八折！”林疯狂的语音功能刚好恢复，立刻接话，还不忘揽业务。
沈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又被这强大的业务能力震慑到了，只能干巴巴地点头：“呃…好，一定，一定…”
目的达成，他又再三道谢后，才如释重负地离开了小院，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宿主大人，为啥不收灵石啊？两百也是钱啊！咱们虽然发达了，但勤俭节约是美德…”林疯狂又开始嘀嘀咕咕。
“闭嘴，出发。”我懒得跟他解释这种微妙的人际关系处理，翻身骑上坐垫。
“得令！闪电快递，流云坊市专线，启程！”林疯狂兴奋地嗡鸣一声，翅膀展开，掀起一阵气流，载着我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黄色流光，掠出云雾山脉据点，朝着流云坊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回头望了一眼那逐渐变小的据点，心里想的却是沈钰那句“姐姐伤了经脉”。
宗门任务…受伤…需要凝玉草…
这些词汇勾起了我一些不算遥远的记忆。曾经，我也有师兄师姐，也会因为修炼或任务受伤，彼此扶持关照…
只是如今，合欢宗只剩我一人了。
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抿起，我将那一点突如其来的感伤压下，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流云坊市的轮廓已经出现在远方天际线。
送完这单意外的“订单”，也该为下一步做打算了。黑煞门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心头，而那指向中洲百花谷的幻音铃线索，更是迫使我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并积攒足够远行的资本。
“林疯狂。”
“在呢宿主大人！有何指示？是不是改变主意想去收灵石了？现在调头还来得及！”
“……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