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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被鄙视的坐骑
推着几乎“熄火”的林疯狂，沿着荒凉的山路返回百废集。手中那块完整的下品仙晶传来温润的触感，但这丝微弱的满足感，很快就被那位中年道人古井无波却暗含批评的眼神，以及云笙小道友那瞬间的失望所冲淡。
“唉……”意识链接里，林疯狂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车灯彻底暗淡，连平时那些插科打诨的电子音效都欠奉，“出师不利啊，妹子。这仙界的‘五星好评’看来不太好拿。都怪我，最后那段坡没撑住。”
“不全是你的问题。”我摇了摇头，感受着双腿因用力推车而传来的微微酸胀感，“是我们都没想到，一株仙葩会如此娇贵，对运输环境要求这么高。也低估了仙界的环境对能量的消耗。看来，以前的很多经验，在这里都需要重新评估。”
“能量……是啊，能量……”林疯狂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渴望，“妹子，那块仙晶……能不能先给我‘舔’一口？就一口！我感觉我快要彻底休眠了，核心都快不跳了……”
看着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无奈地笑了笑。虽然这块仙晶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积蓄，但林疯狂的状态也确实堪忧。我将他停在路边相对平稳的地方，将那块下品仙晶轻轻放在他的车头面板上——那里是他之前说的，可以尝试进行能量接触的区域。
“你试试看，小心点，别一下子吸干了，我们还得靠它想办法赚下一块呢。”
“明白！保证精打细算，细水长流！”林疯狂立刻来了精神，车头面板微微泛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光芒，覆盖在仙晶表面。我能感觉到，一丝丝微弱的仙灵之气被缓缓抽取，注入他的车身。仙晶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一点点，而林疯狂的车灯，则像是久旱逢甘霖的禾苗，终于重新亮起了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光芒。
“啊——活过来了！”他满足地“喟叹”一声，虽然声音依旧虚弱，但总算没了那种即将断电的濒死感，“虽然转化效率低得令人发指，但总算……有点底子了。妹子，推我回去的压力小点了吧？”
“嗯，感觉轻了一点点。”我实话实说，重新扶住车把，“走吧，先回百废集，再从长计议。”
我们继续沿着山路下行。仙界的天空似乎永远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灵光氤氲的薄雾，看不到凡界那样清晰的日月星辰，只有明暗交替的光线变化，预示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景物依旧荒凉，裸露的岩石和稀疏的、形态奇特的低矮植被构成了主色调。
正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蹄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铃铛清音，以及一股不算强大但颇为精纯的仙灵波动。
我下意识地拉着林疯狂往路边靠了靠，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锦缎仙袍、头戴玉冠、面容倨傲的年轻男子，正骑乘着一匹神骏异常的坐骑不紧不慢地走来。那坐骑形似天马，通体雪白，毛发流光溢彩，四蹄之下隐隐有云气托举，奔跑时脖颈间的金色铃铛发出悦耳声响，显得高贵而优雅。尤其是它那双灵性十足的大眼睛，顾盼之间，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这应该就是仙界本土的仙族子弟和他的坐骑了。与我们这些刚从下界飞升上来的“穷酸”相比，确实有着云泥之别。
那年轻仙族子弟目光随意地扫过我和我推着的林疯狂，尤其是在林疯狂那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电动车造型上停留了一瞬，嘴角立刻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啧，”他轻嗤一声，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我们听得清清楚楚，“如今这飞升通道是不是年久失修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能混上来。这……这是个什么铁疙瘩？连一丝像样的仙兽血脉波动都没有，也配称为坐骑？怕是连最低等的蹬云兔都不如吧？”
他座下的那匹炫光宝驹（我姑且这么称呼它）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嘲讽，极为拟人化地打了个响鼻，硕大的马眼斜睨着林疯狂，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不屑和嫌弃，仿佛在说：“离我远点，你这低等的铁皮垃圾。”
我眉头微蹙，但深知初来乍到，不宜惹是生非，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
然而，林疯狂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
“滋滋……”一阵电流杂音响起，接着是他那经过处理但依旧能听出怒意的电子音：“前面的傻马，嘚瑟什么？懂不懂什么叫低碳环保零排放？懂不懂什么叫极简仙道美学？看你蹄子底下那点云气，污染指数超标了吧？还有那铃铛，吵死人了，一点公德心都没有，严重噪音污染！知不知道在仙界公共区域要保持安静？”
他这一连串的“环保抨击”和“噪音投诉”，直接把那年轻仙族子弟和炫光宝驹给整懵了。
年轻仙族子弟愣了片刻，似乎没完全理解“低碳环保”、“污染指数”这些词汇，但“傻马”和“噪音污染”他是听懂了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放肆！一个下界铁疙瘩，也敢口出狂言！”
那炫光宝驹更是气得刨了刨蹄子，鼻子里喷出两道带着火星的白气，发出威胁般的低嘶。
林疯狂毫不示弱，车头大灯猛地闪烁了两下，像是人在瞪眼：“怎么？想打架？来啊！别看我现在电量不足，撞你个人仰马翻的信不信？我这车身可是经过凡界千锤百炼的，硬得很！”
我赶紧在意识里制止他：“林疯狂！少说两句！我们初来乍到，能量不足，别节外生枝！”
“妹子，这不能忍啊！士可杀不可辱！车可废，面子不能丢！”林疯狂兀自不服气。
那年轻仙族子弟显然没遇到过敢跟他坐骑对骂的“铁疙瘩”，脸色变幻了几下，可能觉得跟一个“铁疙瘩”计较有失身份，最终只是冷哼一声，用力一夹马腹：“哼，无知蠢物，徒逞口舌之利！我们走，宝驹，别让这穷酸晦气沾身！”
炫光宝驹昂首嘶鸣一声，四蹄腾起更浓郁的云气，速度骤然加快，如同一道流光般从我们身边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我衣裙猎猎作响，也吹起了地面不少尘土。
“呸呸呸！吃土了吧！活该！”林疯狂还在不甘心地用喇叭模拟吐口水的声音。
我看着那一人一马绝尘而去的背影，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心中并无太多波澜。这种鄙视，在决定推着林疯狂走上这条路时，就已经预料到了。
“好了，跟一只……嗯，一匹马计较什么。”我拍了拍他沾了些灰尘的车座，“别忘了，咱们在凡界，也是从被鄙视开始的。最后呢？谁还敢小看咱们‘闪电黄’？”
“话是这么说……”林疯狂郁闷地嘟囔，“可这仙界的鄙视链，起点也太高了吧？一来就是带特效的宝马……妹子，咱们得赶紧搞能源，搞升级！等我也能飞了，看我不甩他一脸尾气……哦不，仙气！”
“尾气就别想了，咱们是环保坐骑。”我被他逗笑了，推着他继续前行，“当务之急，是找到稳定获取仙晶，或者类似‘固元仙露’那种你能高效吸收的能源的方法。否则，别说飞了，连正常跑腿都成问题。”
“是啊……”林疯狂也冷静下来，屏幕上的光芒微微闪烁，像是在思考，“刚才那块仙晶，我吸收了大概十分之一的能量，感觉……就像是往大海里滴了一滴水，提升微乎其微。这仙界的能量层级太高，我这凡界的底子，转化起来太吃力了。”
我们一边交流着，一边回到了百废集那略显混乱和破败的区域。与刚才那仙族子弟经过的、可能通往更繁华仙域的方向相比，这里更像是仙界的“贫民窟”和“新手村”。各种各样的飞升者、落魄仙人在此聚集，摆摊的、闲逛的、讨价还价的，声音嘈杂，气息混杂。
将林疯狂推回我们暂时落脚的那个偏僻角落——一个废弃的、半嵌入岩壁的简陋洞窟门口，我松了口气。总算暂时安顿下来了。
看着眼前依旧显得“灰头土脸”、能量指示几乎还在红线附近徘徊的林疯狂，再摸摸怀里那块已经暗淡了不少的下品仙晶，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萦绕在心头。
在凡界，我们虽然也经历磨难，但至少林疯狂的能量来源（我的灵力）是相对稳定且可以恢复的。可在这里，仙晶是硬通货，而我们的启动资金，几乎为零。
这被鄙视的坐骑，和它所面临的能源危机，是我们在这仙界必须跨过的第一道，也是最严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