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鬼市,秦枫与姬月并未做任何停留,径直出了天机城,化作两道遁光,朝着东北方向的黑风山脉疾驰而去。
姬月提供的这处遗迹线索,据说是她教中一位叛逃长老临终前留下的呓语中拼凑而出,真实性有待考证,但已是目前最明确的方向。
数日后,一片连绵起伏、笼罩在灰黑色云雾中的巨大山脉出现在视野尽头。那就是黑风山脉,山脉中常年刮着一种能侵蚀灵力、销魂蚀骨的“黑魇风”,加之瘴气弥漫,妖兽横行,是出了名的险地,寻常修士绝不敢深入。
“就是这里了。”姬月停在山脉外围一处山崖上,红衣在猎猎山风中飞舞,她指着山脉深处某个方向,“根据那位长老的碎片记忆,遗迹入口应该在一处被三株‘泣血柏’环绕的峡谷底部,入口被天然幻阵和蚀骨黑风遮蔽。”
秦枫极目远眺,混沌真元灌注双目,勉强能穿透部分灰雾,看到那片区域的天地灵气异常紊乱,隐约有阵法波动的痕迹,而且那里的黑风似乎格外浓郁。
“泣血柏……”秦枫记得这是一种只生长在极阴之地的诡异灵木,树汁如血,能扰乱心神,其周围往往伴随强大的天然迷阵。
“走吧,小心点。这黑风对神识和灵力都有侵蚀作用,别离我太远,我的《吞月秘典》对这类阴属性能量有一定抗性。”姬月说着,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光晕,将侵袭过来的黑风稍稍隔绝。
秦枫点点头,混沌真元自行流转,灰蒙蒙的气流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那能侵蚀灵力的黑风接触到混沌真元,竟如同水滴入海,被悄无声息地吞噬、同化,反而补充了他一丝微不可查的消耗。
姬月察觉到这一幕,美眸中异彩连连,对秦枫的“陨神印”和那特殊的混沌真元更加好奇。
两人不再多言,身形一动,如同两道鬼魅,小心翼翼地潜入黑风山脉。
越是深入,黑风越是猛烈,如同无数冰冷的刀片切割着护体灵光,四周光线昏暗,怪石嶙峋,时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兽吼。若非两人实力不俗,且功法特殊,恐怕早已寸步难行。
按照姬月指引的方向,两人避开几处强大的妖兽巢穴和天然险地,终于在半日后,找到了一处被三株高达数十丈、通体暗红、仿佛在滴着鲜血的巨柏环绕的幽深峡谷。
峡谷入口处黑风呼啸,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风墙,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着感知,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就是这里了,天然幻阵加上黑风屏障。”姬月神色凝重,“强行闯入,动静太大,容易引来麻烦。需要找到阵法节点,或者……以巧破之。”
秦枫凝视着那三株泣血柏,又感受了一下峡谷入口的能量流动,忽然心中一动。他丹田内的“陨神印”再次传来微弱的悸动,这一次,并非针对某种物品,而是隐隐指向那三株泣血柏构成的某种能量循环的核心。
“跟我来。”秦枫低声道,他循着那微弱的感应,带着姬月绕到峡谷侧面的一处峭壁下。这里黑风稍弱,但在岩壁上,隐约可见几道被风蚀出的、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某种规律的纹路。
“这里是……阵法的一处薄弱节点?”姬月有些惊讶地看着秦枫,没想到他对阵法也有如此敏锐的感知。
秦枫没有解释,他伸出右手,混沌真元凝聚于指尖,小心翼翼地按在那几道纹路的交汇处。他没有试图破解,而是将一丝蕴含着“陨神印”吞噬道韵的混沌真元,缓缓渡入。
嗡!
岩壁上的纹路微微一亮,随即那原本稳定流转的阴属性能量,仿佛遇到了克星,瞬间紊乱、溃散!笼罩在峡谷入口的无形幻阵之力,如同被戳破的气泡,骤然减弱了大半!连那肆虐的黑风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快进!”秦枫低喝一声,与姬月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身形如电,瞬间穿过了黑风屏障,没入了幽暗的峡谷之中。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后不久,那被扰乱的阵法能量缓缓恢复,黑风再次呼啸,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
峡谷内部,光线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阴气与腐朽气息。脚下是松软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质,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风声到了这里都变得微弱。
两人收敛气息,小心翼翼地向深处前行。峡谷比想象中要深,两侧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以及一些早已风化的、风格诡异的石刻图案——扭曲的漩涡,吞噬星辰的巨口,跪拜的人影……无不透露着与噬天教相关的特征。
“看来没找错地方。”姬月低声道,眼神中带着兴奋。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空地尽头,是一面巨大的、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壁,石壁下方,赫然有一座半坍塌的、由某种黑色巨石垒成的宫殿入口!入口被乱石堵住了大半,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里面漆黑一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与死寂。
而在入口前方的空地上,竟然散落着几具尚未完全腐朽的尸骸!从服饰上看,有修士,也有妖兽,死状凄惨,仿佛被某种力量瞬间抽干了生机。
“有人比我们先来过?”秦枫眉头紧锁。
“看尸骸的风化程度,时间不短了,至少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姬月检查了一下,“应该是无意中发现此地,试图闯入,却触动了遗迹的防御禁制。”
她话音刚落,似乎是感应到生人的气息,那黑色宫殿入口的缝隙中,陡然亮起了两团幽幽的绿光!
紧接着,一股冰冷、暴虐、充满死寂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涌出!
“吼——!”
一声非人非兽的咆哮从入口内传来,震得整个峡谷都在颤抖。随即,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挤了出来!
那是一只形似蜥蜴,却长着三个头颅的怪物!通体覆盖着漆黑的骨甲,骨甲缝隙中流淌着绿色的幽光,六只眼睛如同鬼火,死死锁定了秦枫和姬月。它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死气与怨念,实力赫然达到了筑基后期巅峰,距离假丹境也只有一步之遥!
“三首阴蜥!还是被死气侵蚀变异了的!”姬月脸色微变,“这东西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而且三个头能分别喷吐蚀魂毒火、玄阴冰息和扰乱神智的邪音,极为难缠!”
显然,这就是守护遗迹入口的怪物,或许正是它,杀死了之前那些闯入者。
三首阴蜥中间的头颅发出一声咆哮,张口就是一道惨绿色的蚀魂毒火,如同瀑布般朝着两人席卷而来!左边的头颅则喷出冰冷的玄阴冰息,冻结空气,右边的头颅发出尖锐刺耳的邪音,直冲神魂!
攻击未至,那强大的威压和三种截然不同的诡异力量,已经让秦枫和姬月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动手!”
秦枫眼中厉色一闪,混沌真元全力爆发,灰蒙蒙的气流在身前形成一道漩涡屏障,硬撼蚀魂毒火与玄阴冰息!那足以腐蚀灵力、冻结神魂的攻击,撞在混沌漩涡上,竟被疯狂旋转的力量搅碎、分散,并一丝丝地被吞噬!
同时,他识海中混沌湖泊波涛汹涌,凝聚神识,化作无形壁垒,抵挡那扰魂邪音。
姬月也娇叱一声,周身粉色光华大盛,化作一道道月轮般的刃芒,如同疾风骤雨般斩向三首阴蜥的身体关节和眼睛等脆弱部位!她的攻击灵动而诡异,带着一种吞噬灵光的特性,每一次斩击都在消耗着阴蜥的护体死气。
大战,在这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遗迹入口前,轰然爆发!
秦枫正面硬撼,吞噬化解着阴蜥最强大的范围攻击,而姬月则凭借身法和诡异的攻击进行骚扰和弱点打击。两人虽是初次配合,却隐隐有种默契。
然而,这三首阴蜥实力强横,又占据地利,死气源源不绝,极难对付。它三个头颅配合无间,攻击连绵不绝,将秦枫和姬月死死压制,逼得他们不断后退。
久守必失!
秦枫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他眼中狠色再起,决定兵行险着!
“帮我牵制它左右两个头!”秦枫对姬月传音。
姬月虽不知他有何打算,但此刻别无选择,一咬银牙,攻势更猛,无数粉色月轮如同飞蛾扑火般攻向阴蜥的左右头颅,暂时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
就在这一瞬间!
秦枫身形猛地前冲,竟是不顾中间头颅喷来的蚀魂毒火,将全部力量灌注右拳!
混沌噬魂漩拳再现!
但这一次,拳锋那点极致的黑暗周围,隐隐浮现出丝丝缕缕的、与那黑色石壁同源的吞噬道韵!他竟是在战斗中,模拟起了这遗迹本身散发出的噬天教气息!
拳出!如同流星,直轰三首阴蜥中间那颗头颅的眉心!
那阴蜥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拳中蕴含的、让它本能战栗的吞噬力量,发出了惊恐与暴怒交织的咆哮,拼命想要躲闪,却被姬月死死缠住左右头颅!
“嘭——!”
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眉心骨甲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如同皮革破裂的声响。
紧接着,那坚硬的骨甲以拳头为中心,迅速变得灰暗、腐朽,然后如同沙砾般崩塌!拳锋中蕴含的混沌噬魂之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钻入阴蜥的头颅,吞噬着它的魂火与死气本源!
“嗷——!!!”
中间的头颅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另外两个头颅也瞬间萎靡下去,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周身的死气如同决堤般溃散!
几个呼吸间,这头强大的筑基后期巅峰妖兽,便在秦枫这融合了遗迹道韵的混沌噬魂漩拳下,魂火熄灭,生机彻底断绝,轰然倒地!
战斗结束。
秦枫微微喘息,看着拳头,若有所思。模拟遗迹气息,似乎能让他的吞噬之力效果更强?这噬天教的传承,果然诡异。
姬月走上前,看着死去的阴蜥,又看看秦枫,美眸中充满了惊叹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走吧,看看这遗迹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秦枫平复气息,目光投向那幽深、死寂的宫殿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