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何花眼底猛然迸发出光亮。
“求得被害人的原谅。”
何花反应过来,当下没有任何迟疑地爬到安心脚边,抓着安心的裙摆,哭求:“安心,我错了,我不该因为嫉妒你,生了害人心思,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我改,以后都听你的,我给你当丫鬟,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是什么,求你放过我。”
“安心,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磕起头来毫不含糊,砰砰砰。
何花不止一次在小姐妹跟前贬低安心,说安家顶多算个猎户,在她这个书香门第的里正孙女面前,只配当个丫鬟。
前些日子看到那些上门求亲的人,嫉妒让她抓心挠肝,夜夜不得眠。
镇上开书肆的王老板之子也来了,那人温和有礼,清俊文雅,只一面她就沦陷。
她曾跟着爷爷去买过纸笔,虽然她家买的是最便宜的,但王公子态度依旧亲切,没有任何不耐与鄙夷,临走时还送他们到门口,欢迎他们下次再去。
可纸笔爷爷用的太节俭,三个月了还没用完,她没机会再去。
她心心念念的人却被安心拒绝了,她那日藏在槐树后面看的分明。
进去时王公子温和的脸上带着羞赧,紧张都掩饰不住的雀跃。
出来时面上的黯然失落是那么的刺眼,刺的她眼眶发红,心底发酸。
安心她凭什么,一个泥腿子出身的丫头,凭什么践踏王公子的心意。
她一定要教训她,让她付出代价。
于是看到躺在河边,生死不明的安心时,只当是天意,毫不迟疑的把人踹进河里。
当时她心底畅快极了。
只是想不到安心的命如此硬,这都让她活了。
安心冷冷抽回脚,垂眸看着她,“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怕了。”
安心的“咄咄逼人”让里正恨得牙痒痒。
看向淡定自若的安定,神色几经变化,问魏来,“魏捕头,若是花儿肯指认凶手,能不能功过相抵?”
人老成精,这话果然准确,猜出了安定的意图。
安定神色不变,语调冷漠,“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淆。”
“且,指认凶手本就是她争取减刑的唯一出路,所以要不要指认,全在你们一念之间。”
“就算只有她的证词,我相信魏大哥也会很快将嫌犯捉拿归案。”
里正眼底怒意沸腾,咬牙:“安定,不要欺人太甚,若说害人性命,心狠手辣,谁人比的了你,昨夜就是你往我家放的蛇,你是想要我们一家人的命,我也要到衙门去告你。”
听罢,安定冷笑,“人证,物证何在?”
安定有恃无恐的表情,气的里正眼前一黑。
“没有证据,但此事你我心知肚明。”
安定漫不经心开口:“若是没证据,那就是诬告,诽谤,按照律法可要吃30板子的。”
铁柱乐着接茬,“就是,水蛇爬门,往年大汛时也曾发生,怎么到你这就是有人故意害你,你们这是亏心事做多了,心虚了?”
铁柱爹娘恨不得捂上他的嘴,别人家的事,他充什么大头鬼。
小嘴叭叭个不停。
里正还在任上,以后家里的婚丧嫁娶,还得让里正主事,得罪死了,以后可怎么办?
“怎会如此巧,安心刚回来,刚指认完何花,晚上我家就出事了?”
安心双手合十:“只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更信律法会还我一个公道。”
里正脸上青白一片。
此时安稳怯怯出声,“不至于,不至于,邻里乡亲的有话好说。”
魏来似有认同,“安伯父性情中人。”
安稳得到认可,大喜,又说了两句,“化干戈为玉帛,能过去就过去吧。”
魏来沉吟半刻,似在思索,“法不外乎人情,毕竟乡里乡亲几十年……若何花能指认凶手……”
何花忙保证,“我能指认,那人身上的衣服与金钗样式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最后,魏来看在安稳“一再求情”的份上,答应暂时压着此事不上报府衙,但认罪书何花必须签。
有了认罪书,就有了把柄,何家人翻不出浪花来。
本来指望用入伍名额挟制安定的里正,所有的盘算都落了空。
里正信心满满地来,灰头土脸的走了。
自从知道安定是暗捕后,安心就知晓他在衙门定有门路,那她自然不想息事宁人。
自古以来衙门有人好办事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有条件她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在现代何花属于杀人未遂,罪不致死。
所以何花本也没想真弄死她,吓唬吓唬她,顺便敲打敲打里正也就算了。
何况今日刘春梅与刘彩霞都在,她就是要敲山震虎,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里正一家走后,铁柱爹娘也被铁柱撵回家。
魏来,安定,铁柱三人在安定屋内叙话。
安稳想跟过去,被魏来委婉拒绝。
刚还因为魏来的一句:“看在安叔的面子,”让他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整个人都膨胀的想飞。
还没飞起来又被下了面子,憋闷不已的他蹲在屋檐下抽旱烟。
刚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刘春梅与刘彩霞拉住想要回房的安心。
刘彩霞眼睛闪着精光,“安心,贱种……你哥啥时候攀上差爷了?”
安心白了她一眼,“关你屁事?怎的,想靠我哥的关系捞好处,还是想借着我哥攀高枝?”
被戳破心事的刘彩霞,脸色涨红,不悦开口:“话说的太难听,都是一家人,什么靠不靠,攀不攀的。”
死丫头,竟然敢骂她。
原本一直木讷怯弱的人,今日说话咄咄逼人,伶牙俐齿的让她招架不住。
没死成,胆子倒是大了。
但若借着安定她哥能进衙门当差,挨骂也值。
她哥想进衙门当差不是一两天了,只是一直没门路。
刘春梅也开口道:“就是,一家人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么,若是你表哥能进衙门,依你表哥的本事,混好了还能护着那狼崽子。”
安心无语地看着两人,“既然他这么厉害,进个衙门还需走后门,还得靠我哥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