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房间内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冻结。
皇宫大内，司天监，庞青虎私库。这三个地方，哪一个都不是轻易能触碰的。前两者是龙潭虎穴，戒备森严，擅闯者死。后者更是死对头的老巢，恐怕此刻正张网以待。
乌老头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喃喃道：“赤阳玉髓……这东西几十年都未必现世一块，这可如何是好……”
苏雨晴紧咬着下唇，看向床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慧明，又看向面色凝重的清风，眼中充满了无力感。
清风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他走到床边，看着慧明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笼罩着死气的脸，脑海中闪过这一路走来，这胖和尚虽然嘴上不饶人，却屡次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豪爽仗义的情景。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慧明死。
“孙老先生，除了赤阳玉髓，可还有其他替代之物？或者，能否用其他方法，暂时压制毒性，争取更多时间？”清风转向孙太医，声音沉稳，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孙太医捋着胡须，沉吟良久，缓缓摇头：“此毒阴阳交织，霸道无比，老朽所知，非赤阳玉髓这般至阳纯正之物不可化解。至于压制……老朽可以用金针配合几味珍稀药材，再为他续命五日。但五日之后，若再无赤阳玉髓，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五日！时间更加紧迫了！
“多谢孙老先生。”清风对着孙太医深深一揖，“还请老先生尽力施为，为我这兄弟续命。赤阳玉髓……我来想办法。”
孙太医看着清风年轻却坚定的面庞，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医者父母心，老朽自当尽力。我这就开方施针。”
孙太医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手法娴熟地在慧明周身大穴落下，同时开了一张药方，上面都是些人参、灵芝、雪莲等吊命补元的珍贵药材。苏雨晴立刻让李府管家去筹措。
施针过后，慧明的呼吸似乎稍微平稳了一些，但脸上的青黑之气并未减退，只是蔓延的速度似乎被延缓了。孙太医又留下几句叮嘱，便在管家的护送下悄然离去。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们四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清风，你刚才说……你来想办法？”苏雨晴看向清风，眼中带着担忧，“那三个地方，都太危险了！”
乌老头也急道：“是啊，牛鼻子，你可别犯傻！庞青虎正满世界找我们呢，你去他府上，不是自投罗网吗？皇宫和司天监更是禁地，擅闯是死罪！”
清风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慧明，又看向苏雨晴和乌老头，沉声道：“大师是为救我们而伤，我绝不能弃他不顾。皇宫大内和庞府，确实风险太大，但司天监……或许有一线机会。”
他想起苏雨晴转述的李纲的话——司天监监正玄诚真人似乎在寻找有“特殊资质”的年轻修士。
“李大人不是说，司天监近期有大事，玄诚真人在寻找特殊资质的修士吗？”清风分析道，“我身负《青帝木皇功》和《太初蕴灵篇》，或许符合他们的要求。若我能通过正常途径进入司天监，甚至得到玄诚真人的赏识，或许有机会接触到司天监的宝库，或者……至少能打听到赤阳玉髓的确切消息，再图谋其他。”
这是目前看来，风险相对最小，且有一定可行性的方案。
苏雨晴蹙眉思索：“通过正常途径进入司天监……李大人或许可以引荐，但司天监选拔严格，尤其涉及监正真人亲自关注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而且，即便进入，想要接触到宝库级别的资源，也绝非易事。”
“我知道很难。”清风语气坚定，“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总好过硬闯庞府或者皇宫。苏姑娘，能否再麻烦李大人，帮忙打听一下司天监此次选拔的具体要求和时间？我们必须在五天内找到玉髓！”
苏雨晴看着清风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知道再劝无用，点头道：“好，我这就再去李府一趟。李大人应该已经下朝回府了。”
苏雨晴再次匆匆离去。
房间里，乌老头看着清风，叹了口气：“你小子……重情重义是好事，可也别把自个儿搭进去。那司天监的水，怕是也不浅。”
清风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京城灰蒙蒙的天空，低声道：“乌老，这一路走来，我们经历了太多。若因畏难而放弃同伴，这道，不修也罢。”
他回想起师傅玄尘子赶他下山时的叮嘱，想起自己激活那神秘传承（替代系统）时的初心，斩妖除魔，护佑苍生。若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又何谈其他？
时间在焦灼中缓慢流逝。清风一边守着慧明，持续输入内力温养其心脉，一边在心中反复推敲着进入司天监的可能性以及后续的计划。
约莫一个时辰后，苏雨晴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振奋。
“打听到了！”她关好门，压低声音，“李大人说，司天监三日后将在城南‘伏魔台’公开遴选年轻修士，据说是为了筹备一项重要的‘祭天大典’，需要选拔有潜力的弟子辅助。玄诚真人届时会亲自到场观礼！”
“祭天大典？遴选弟子？”清风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个机会。
“不过，”苏雨晴话锋一转，神色又凝重起来，“此次遴选据说极其严格，不仅考验修为根基，更看重天赋资质和心性。而且，参与选拔的人很多，不乏各大宗门和世家的精英子弟。竞争会非常激烈。”
“无妨。”清风眼神锐利，“有竞争，才有机会展现价值。只要规则公平，我便有信心一试。”
“还有一件事，”苏雨晴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李大人暗中查探到，庞青虎似乎也对这次司天监的遴选颇为关注，甚至可能安插了人手参与。你若要参加，需万分小心，隐藏好身份。”
庞青虎的触角果然无处不在！清风心中凛然，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小心行事。”
三日后，伏魔台。这将是决定慧明生死，也关系到他自身道途的关键一步。
接下来的两天，清风几乎足不出户，全力调整自身状态。他将得自玄机洞天的最后一点玉髓精粹彻底吸收，内力更加精纯浑厚，对《青帝木皇功》和《太初蕴灵篇》的领悟也更深了一层。惊蛰剑在他日夜温养下，灵性似乎也有所增长。
乌老头则想尽办法，用各种药材为慧明稳固伤势，延缓毒性发作。在孙太医金针和珍贵药物的双重作用下，慧明的状态暂时稳定下来，但依旧昏迷不醒，如同在沉睡中与死神搏斗。
苏雨晴则通过李纲的关系，弄到了一份参与司天监遴选所需的、看似合规的身份文书，为清风做好了准备。
第三天清晨，天色微亮。
清风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青色道袍，背上惊蛰剑，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昏迷的慧明，对苏雨晴和乌老头郑重道：“大师就拜托二位了。我定当竭尽全力，带回赤阳玉髓！”
苏雨晴眼中含着担忧，递给他一个包袱：“里面是一些干粮和清水，还有李大人弄到的身份文书。一切小心！”
乌老头拍了拍清风的肩膀，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活着回来。”
清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推开房门，融入了京城清晨薄薄的雾气之中。
他的目标，城南伏魔台。那里，将是他闯入这帝都风云，为同伴搏取生机的第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