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灼拍掌轻笑，红衣在海风中扬起一抹艳色：“道友说的极是，偷盗就是偷盗，哪有什么苦衷可讲？”
说完，他话锋一转，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热忱，“我们师兄弟久仰沧浪楼盛名，今日又是初到琉璃仙坊，不知可否与诸位同行？”
“当然，若有需要，我亦可为道友作证。”
苍无涯闻言，冰眸微动。
他们二人何时曾久仰过沧浪楼威名？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凤灼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
小师弟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同往就是。
凤灼为何突然做出如此决定？
因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这颜色让他想起一位未曾相识的故人。
蛇族少君佘九冥。
苏软软六位正式道侣之一，同样有着这样一双独特的眼睛。
指尖在袖中微微缩紧，凤灼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佘九冥……
正是这少君告诉苏软软，大师兄夜无痕身怀妖族血脉，是妖族混血。
话本中未记载佘九冥具体来历，只道是苏软软意外救下的奴隶少年。
只是这双眼睛实在相似，凤灼不得不多想。
“这有何不可！待解决这小贼，我们三人便为二位道友当一日向导！”
为首男子的声音将凤灼思绪拉回。
他迅速敛去眼中异色，笑容重新浮上面庞，“如此，多谢三位道友。”
苍无涯虽不知凤灼心中所想，但见小师弟神色几经变换，便知事有蹊跷。
修长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摩挲，终是没有问出口。
琉璃仙坊极大，由十八座大小不一的浮空岛屿衔接在一起组成。
其中八座较小的岛屿对外开放，构成修士口中的琉璃仙坊，余下十座则是沧浪阁的核心驻地。
往沧浪阁去的路上。
“在下刘景明，这两位皆是我的族妹。”
为首的男子介绍道，“今日原是为青云阁拍卖会而来，不料……”
他苦笑着摇头，显然已经因少年之故而错过拍卖会。
否则也不会答应为凤灼二人当一日向导了。
“那便是沧浪阁了。”
刘景明指向初来琉璃仙坊时所能看见的，那座似天上宫阙般的琉璃宫殿。
凤灼抬眼望去。
在虹桥上只能见个大概，如今凑近一看确非凡间之物。
三人中那位扔出金色绳索的女修名叫刘枕书。
此刻她一拍腰间玄色重剑，大大咧咧地说道：“沧浪阁漂亮吧？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这座琉璃宫殿，就嚷嚷着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呢！”
“现在难道就不想了？”
一道清越嗓音传来。
月白法袍的男子逆夕阳而至，拱手道：“在下刘照野。多谢二位助我族人擒贼。”
他腰间沧浪阁的玉牌熠熠生辉。
显然，这才是真正的阁中弟子，而且必然地位不凡。
凤灼注意到，那琥珀眼少年已被紧随刘照野之后的弟子押进沧浪阁。
刘枕书惊喜道：“二哥，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还能为什么？”
刘照野睨了自己这亲妹一眼，而后转向凤灼，“听景明说，二位初来琉璃仙坊，正缺向导使？”
“我这三位弟弟妹妹笨拙的很，在青云阁前都能被人偷去储物袋。不若让我一尽东道主之谊，让沧浪阁弟子领二位在坊市到处转一转？”
凤灼能看出刘照野有心和自己亲人一聚，“自然。”
而后状若好奇问道，“不知那少年会被如何处置？”
刘照野神色不改，淡淡道：“敢偷到我刘家人头上，念其年幼，姑且饶他不死，送去坊中黑市充作奴隶发卖便是。”
坊间黑市，做奴隶！
若先前凤灼只是猜测少年就是日后出现在苏软软身边的佘九冥，刘照野此言一出，便已有六成把握了。
至于剩下四成……
凤灼低垂眼睫，掩去眸中狠厉。
他亦非心慈手软之人！
话本中佘九冥所为岂止是揭露大师兄身份？
那妖族少君更是在历天行帮助下血洗整座人族城池！
思及此，若佘九冥当真是在琉璃仙坊被卖作奴隶，那么书中那座被屠戮的城池，十有八九便是琉璃城了。
“若能在此了结佘九冥……”
凤灼藏在长袖下的指尖轻颤，大师兄便不会因身世暴露而遭难，前世死劫自然可解！
说他残忍也好，说他伪善也罢……
凤灼适时扬起那张昳丽的面容，墨色眸子恰到好处流露出几分对黑市的兴趣。
刘照野会意一笑，随手招来一名弟子低语几句，便与刘家三人转身离去。
苍无涯全程一言不发，如今知道凤灼意在那琥珀瞳少年，甚至为那少年想去黑市，终究是有了片刻慌神。
“小师弟……”
向来直言的人此刻难得踌躇起来，凤灼抬眼，“怎么了，小师兄？”
那沧浪阁弟子在前领路，重生之事过于玄妙，连凤灼自己都尚未弄清，哪敢随便开口告诉别人。
正思考要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苍无涯反而说道：“无事。”
他不该干预小师弟的事。
虽如今年纪太小，不该考虑道侣一事。
但若实在喜欢……
苍无涯心中泛起几丝未曾察觉的酸涩，若小师弟实在喜欢，作为师兄的也该祝福。
凤灼此刻无暇揣测苍无涯的心思，满脑子都在盘算着如何名正言顺地在小师兄面前结果了那少年的性命。
是干脆装作眼里容不得沙子，以“既然已经和少年结了仇，便应当斩草除根”为由直接动手？
还是设法将小师兄支开后，独自去黑市了结此事？
前者吧。
小师兄并非傻子，肯定能意识得到自己在说假话。
虽然必定愿意配合，但被欺骗的感觉终究不太好受。
所以此刻凤灼直言，“小师兄，既然已经与那少年结仇，不若我们这就前往黑市，永绝后患？”
苍无涯闻言一怔，意识到自己方才完全会错了意。
“好。”
虽心中觉得那少年今日所犯之事罪不至死，但人心终究是肉长的，会有偏向。
而苍无涯的心，是偏向凤灼的。
……
不早恋，在一定年龄前，只会暧昧，不会恋爱，毕竟感情得在拉扯间逐步汹涌起来（蠢作者对于纸片人爱情的拙见，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