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勇蹲在院子里,看着疲惫的陆少枫:“少枫,这次打猎收获咋样?”
陆少枫从怀里掏出熊瞎子的铜胆带点小得意:“爸,就打到这个。
对了,在鹰嘴崖那儿还撂倒了一头熊瞎子、几头野猪和一群狼,
明天您多叫几个屯里的壮小伙,去把那些肉拉回来,差不多 1600 斤。”
“这么多肉,我擦,还打了熊胆?” 陆勇一下子跳了起来,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铜胆,
满脸惊喜,“少枫,你是咋打着熊瞎子的?”
陆少枫便把在鹰嘴崖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王桂兰听得心惊肉跳,一边听一边抹眼泪:“儿啊,你咋这么冒险呢!
那熊瞎子可是能要人命的!以后再敢这么干,妈就把你的猎枪锁起来!”
“妈,我心里有数。” 陆少枫拍了拍母亲的手。
王桂兰接过铜胆,动作熟练地用清水蘸了蘸:“这玩意儿保存得阴干,不能暴晒,也不能受潮。
你爸打了这么多年猎,家里处理铜胆的门道我早就摸透了。”
说着,她找了根麻绳穿起铜胆,挂在屋檐下通风处。
这时,小雅放学回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瞪大了眼睛:“哥,这是咋啦?咱家出啥事儿了?”
陆少枫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小雅围着铜胆转了两圈:“哥,这铜胆能卖不少钱吧?”
“那可不咋的!” 陆勇咧着嘴笑,“再加上这铜胆,咱今年过年指定能过个肥年!
对了,少枫,明天拉猎物回来,咋分配啊?”
陆少枫思索片刻,说道:“爸,到时候给帮忙的人一人分两斤野猪或者狼肉,
还有,里面有三头狼是秦叔打的,到时候秦叔回家的时候给他带上。”
“行嘞!你这主意不错!” 陆勇点头赞同,脸上洋溢着兴奋,
“这事儿我明儿一早就去办,多叫几个人去。”
“瞧你那财迷样儿!” 王桂兰白了陆勇一眼,“秦兄弟还在屋里躺着呢!”
她转身去陆少枫的房间对李医生说,“李医生,今儿辛苦你了,等明天我送两只野猪头给你,你在家烀着吃。”
李医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还是他婶子懂我!
我家那口子总说我嘴馋,其实我这是为了补补,好给咱屯子人瞧病。”
李医生说完,背着药箱就回了。
正说着,耗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枫哥,电话打通了!秦叔家里人说马上就赶过来!”
“辛苦你了,耗子。” 陆少枫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去供销社买瓶罐头,给秦叔补补身子。”
耗子接过钱,刚要走,王桂兰喊道:“顺便买两包红糖回来!
给你李大爷也带两盒烟!再买点糕点,秦叔家孩子估计也饿了!”
“知道啦,婶子!” 耗子应了一声,一溜烟跑了。
王桂兰风风火火地往灶膛里多添了几把柴火,火苗 “噼啪” 直响。
她一边忙活,一边扯着嗓子喊:“少枫,去把咱地窖里存的老母鸡抓两只来!
再把后院晾的干豆角、木耳都泡上!” 转头又对小雅说:
“丫头,把蓝花瓷碗都拿出来,再烧几壶热水,等会儿给客人泡茶!”
她扭头冲陆少枫喊:“等会儿给你们炖锅猪肉粉条,再把上次留的飞龙肉拿出来,炖点蘑菇,保准香!”
话还没说完,大青就叫了起来,
院门外突然传来 “咚咚咚” 的敲门声,还有女人带着哭腔的喊声:
“孩他爹!你伤得重不重啊!”
紧接着 “吱呀” 一声,院门被推开了。秦有年媳妇张有华眼睛哭得通红,手里拉着小女儿秦晓露,
后面还跟着两个壮实汉子,一群人风风火火冲进院子,直奔屋里。
王桂兰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一把揽住张有华的肩膀,
声音里满是热乎劲儿:“哎哟,妹子可算来了!快进屋,屋里暖和!
有年刚喝了药歇下,骨头没伤着,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说完,
不由分说地从张有华怀里拉过秦晓露,在冻得通红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瞧瞧这小脸冻的,阿姨给你烤烤火,再拿糖吃!”
她边说边往堂屋引,嗓门亮堂堂的:“快进屋瞧瞧,有年还念叨着等养好了,要给老李送几个猪头呢!
又转头对两个汉子说道:“两位侄子路上辛苦了!热水早备好了,先洗把脸,马上开饭!”
两个扛行李的汉子将包裹重重撂在青石板上,也跟着鱼贯而入。
张有华母女俩刚跨进门槛,瞧见竹床上脸色煞白的秦有年,眼眶瞬间蓄满泪水。
秦晓露跌跌撞撞扑到床边,攥着父亲冷汗涔涔的手,喉头像被松塔梗住般发不出声。
秦有年强撑起一丝笑意,用未受伤的右手摩挲着女儿及腰的麻花辫:
“傻囡哭啥,爹这不是还能喘气?
多亏少枫和张浩两个后生,等会你告诉你俩哥,可得给恩人磕头道谢。”
张有华如梦初醒,赶忙拽着儿女走到陆少枫跟前,声音哽咽得发颤:
“少枫兄弟,这份救命大恩我们记下了!往后山里山外有需要跑腿的,尽管差遣我们一家!”
陆少枫慌忙后退半步:“婶子言重了,在山里讨生活,搭把手是本分。
秦叔的猎狗我拴在后院仓房了。”
话音未落,耗子风风火火撞进堂屋,草编鞋还沾着泥星子:“枫哥!李大夫收了烟袋!”
说着,把怀里抱着的罐头、红糖、糕点一股脑放在桌上。
王桂兰立马拿起糕点,塞到秦晓露手里:“乖孩子,饿坏了吧?快吃!”
又转头对耗子说:“快去把桌擦干净,搬几把椅子来,再把棉坐垫铺上,别让客人坐冷板凳!”
正抹眼泪的秦晓露闻声转头,与耗子撞了个正着。
少年黝黑的脸腾地烧起来,慌乱中将藏在背后的铁皮罐头攥得咯咯响。
她望着他鼻尖沁出的薄汗,破涕为笑时睫毛还挂着泪珠:“你这耳朵,比林子里的猞猁还尖!”
满屋人被这比喻逗得前俯后仰。
耗子挠着后脑勺,露出两排大白牙:“那可不!夜里巡山连野兔刨土声都听得见!”
边说边将罐头轻轻搁在枕边,“秦叔您多补补,炖了配玉米饼子香得很!”
王桂兰倚着门框,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瞧瞧这对金童玉女,比后山头的野山楂还招人疼!”
她转身往厨房去时,嘴里还念叨着:“锅里的猪肉粉条咕嘟作响,飞龙蘑菇汤泛着奶白的油花,香气顺着窗棂飘到晒谷场。
都别杵着了!今晚咱杀只老母鸡,给有年好好补补!”
“小雅,去拿碗筷!耗子,倒水,招呼客人坐!
再把咱家自酿的米酒拿出来,给两个侄子暖暖身子!” 陆勇吆喝道。
扎羊角辫的小雅应了声,蹦跳着打开雕花碗柜。
耗子局促地搓着手,红着耳根将秦家人往桌上引,嘴里不住念叨:“婶子炖的飞龙汤最补人!”
余光却总往角落里的秦晓露飘,连脖颈都泛起层薄红。少女低头绞着帕子。
饭后屋檐下。
“谢谢你救了我爹。” 她轻声说。
耗子不知从哪冒出来,怀里抱着刚剥好的松塔,结结巴巴往她手里塞:“这个、这个可香了!”
小雅在旁挤眉弄眼,被王桂兰笑着揪了耳朵:“小丫头片子,还不快去烧热水!给秦叔一家泡泡脚,去去寒气!”
当晚秦有年一家拒绝了在陆少枫家过夜的提议。
王桂兰又忙不迭地往他们怀里塞了一堆吃食:“路上带着,别饿着!有啥需要尽管开口,咱屯子人不兴客气!”
张有华拉着王桂兰的手千恩万谢,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花:“妹子,这份情,我们一家这辈子都记着!
往后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水里火里绝不推辞!”
说完又从兜里掏出几个带着体温的熟鸡蛋,硬塞进王桂兰手里,“自家鸡下的,给孩子们解解馋!”
金山小心翼翼扶着秦有年上了驴车,银山把三只猎狗都放上去后。
转头对陆少枫拱手:“少枫,改日定当登门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