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雅瞪大眼睛,耗子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酒库里简直像个小型酒窖,靠墙整整齐齐码着上百箱茅台酒,纸箱上印着的年份从 1975 到 1980 年,粗粗一算足有一千多瓶。
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子,其中二百多坛是去年泡的药酒,虎骨酒、豹骨酒、鹿心血酒、鹿骨酒、鹿茸酒、鹿鞭酒、豹鞭酒、虎鞭酒样样俱全。
鹿骨酒最多,占了快一半,每种酒里都泡着当归、枸杞等中药材,一坛酒足有 20 多斤重。
角落里还有几个半人高的大酒坛,里面装着七八百斤 3 到 5 年的高粱酒,
每个坛子封口处都贴着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泡制日期和封坛时间,一目了然。
“枫哥,你这是把整个供销社的酒都搬家里来了?”
耗子绕着酒坛转了两圈,伸手想去摸又不好意思,“这得值多少钱啊?”
陆少枫指着个贴着 “虎骨酒” 标签的坛子介绍:“这些都是慢慢攒的,王主任每隔段时间就送一批来。”
又掀开旁边小坛子,舀出一勺递给英子:“尝尝鲜?”
英子抿了一小口,立刻涨红了脸,慌忙摆手:“太冲了!这哪是喝酒,简直是喝火!”
“给我尝尝给我尝尝!” 耗子凑过来,接过勺子一饮而尽,咂咂嘴道,“够劲!比茅台酒烈多了。”
陆少枫笑着盖好坛子,心里默默盘算:下次去长白山,得多挖些野山参,泡几坛参酒给二老好好补补身子。
这时陆小雅突然指着角落喊:“哥!快来看这个!” 只见一个小坛身上歪歪扭扭画着只小兔子。
陆少枫凑近一看乐了 —— 原来是去年给妹妹泡的山楂酒,特意画了只兔子哄她开心,没想到这丫头记性还挺好。
等过些日子开封,全给你留着。 伸手揉了揉妹妹的马尾辫,眼神里全是宠爱。
英子站在旁边看着兄妹俩,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
一缕阳光从酒窖小窗斜射进来,给几人都镀上了层暖融融的光晕。
从酒库出来,陆少枫锁上沉重的铜锁,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后院荡开涟漪。
英子正牵着蹦蹦跳跳的陆小雅,耗子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望两眼酒库大门,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喟叹,活像只偷喝了米酒的松鼠。
“枫哥,你这酒库藏得也太深了。”
耗子挠着后脑勺,脚步在青石板路上踢踢踏踏,“刚才那坛虎骨酒,要是拿出去卖,怕是能换百来张大团结吧?”
陆少枫回头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笑:“少打歪主意,那些酒留着自家喝的。”
抬头看了看天,云层薄得像层纱,阳光透过云隙落在四合院的灰瓦上,溅起细碎的金芒,
心里盘算着等下到鱼塘钓两条鱼,晚上给英子和小雅熬锅鲜美的鱼汤,
“这天气正好,等下去鱼塘钓两条鱼。”
“我也去!”
陆小雅立刻举手,羊角辫随着动作甩得老高,“上次捞的鲫鱼炖豆腐可鲜了,我要喝两大碗!”
英子笑着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看你馋的,小心晚上积食。” 转头看向陆少枫,眼尾的笑意像浸了蜜。
几个人说说笑笑往正屋走,刚转过月亮门,就瞧见影壁墙前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洗得发白的军绿褂子熨得笔挺,裤脚沾着泥,张红军攥着旧草帽来回踱步,青砖都跟着震动。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挤出个笑,眉头却还皱着。
从屯部到陆家的二里路,张红军把话在心里改了又改。
当过兵,最不爱求人,可看着屯里老少没啥事干,只能硬着头皮来找陆少枫。
这孩子虽有本事,可一下子要养活几十口人,能行吗?
军叔! 陆少枫笑着迎上来,眼睛眯成缝。
张红军从小看着他长大,这孩子一眼就看出他有难处 —— 毕竟军叔向来不是轻易开口的人。。
王桂兰也笑着凑过来,亲热地拍了拍张红军的胳膊:“军子,可算把你盼来了!你可好久没来家里坐了,刚烤好的肉串还热乎,我给你端来。”
张红军笑得眼睛眯成缝,满脸褶子都堆到一块儿,扯着嗓子就喊:嫂子别忙乎了!我今儿找少枫有点事儿唠唠。
往院子里扫了一圈,瞧见狗窝前蹲着的白龙,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家伙!这狗养得太带劲了,比上次见着又壮实不少!
这话既是跟嫂子套近乎,也是给自己打圆场,等会儿开口提事儿能顺溜点。
陆少枫往旁边让了让,脸上还挂着笑:“军叔,咱进屋说,外头晒得慌。”
领着人往里走,心里明白军叔没事肯定不会来,今儿上门指定有急事,心里直犯嘀咕,琢磨着军叔到底为啥来。
张红军跨步进门,脚步带着军人的利落。
见陆勇迎出来,两人轻碰肩头 —— 这是年轻时打猎后的老习惯。
勇哥,又捣鼓旱烟呢? 接过粗瓷碗,摩挲碗沿笑道,上次打的狍子,给你留了好肉,回头让孩子送来。 话虽随意,攥碗的指节却泛着白。
陆勇闷声闷气应了一声,蹲在旁边吧嗒起旱烟袋。
拿烟杆在鞋底上敲了敲,火星子溅到青砖上,“滋” 地就灭了,看陆少枫的眼神却透着股熟络劲儿。
军子,别总记挂着我, 陆勇突然开口,烟袋锅子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你家小崽子不是要高考了?多留点肉给孩子补脑子。
俩人年轻时在林场扛过木头,还在大雪地里追过熊瞎子,交情比山泉水还清。
张红军 “咕咚” 喝了口热水,原本脸上的笑慢慢没了,嘴角耷下来,最后抿成一条线。
把碗往桌上一放,手指头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像是在想该咋开口:“少枫啊,叔今儿来是为了屯里的事。”
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盯着陆少枫,眉头皱得紧紧的,“你也知道,开春后林场招工名额少了一半,好多老爷们儿都闲在家里没活干。
眼瞅着新粮食还没收,老粮食快见底了,家家户户都愁得慌。”
陆少枫脸上的笑收了收,眉头也跟着皱起来,眼神变得严肃。
军叔这人向来正直,从不轻易张嘴求人,这次肯定是实在没办法了。
心里叹了口气,屯里的情况他也听说过,没想到已经这么难了,看来真得想办法帮一把。
正想着怎么回话,就听张红军接着说:“你承包的后山不是要搞开发吗?要是缺人手,就让乡亲们来帮忙。
工钱给多给少都行,管顿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