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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碧桐书院里依旧灯火透亮。

甄嬛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支毛笔,饱蘸了墨汁的笔尖,却始终落不下去。

她想给沈眉庄写信,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可写在纸上,都只会是苍白无力的废话。

“小主。”

崔槿汐的脚步很轻,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走进来,“芳若姑姑那边,递话儿来了。”

甄嬛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光亮:“姑姑怎么说?”

“姑姑只托人传了四个字。”崔槿汐的声音沉静,复述道,“‘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

没有承诺,没有对策,只有这轻飘飘的四个字。

甄嬛攥着笔杆的手紧了紧,随即却松开了。她懂,在这宫里,这四个字,已是芳若姑姑能给出的,最重的承诺。

知道,便意味着不会袖手旁观。

她将笔搁下,那滴悬而未落的墨,终于砸在纸上,晕开一团狼藉。

“知道了,就好。”

勤政殿内,烛火将堆积如山的奏折影子拉得老长。

皇帝靠在龙椅上,双目紧闭,眉心拧成一个结。西北的战报、沈眉庄的欺君、后宫的勾心斗角,一桩桩一件件,像无数只手,死死揪着他的神经。

殿内静得能听见灯花爆开的轻微声响。

芳若端着一盏参茶,脚步放得极轻,悄无声息地走到御案前。

“皇上,小心烫。”她将茶盏放下,声音温和,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皇帝没有睁眼,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芳若见状,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御案上散乱的朱笔和镇纸。她的动作轻缓有序,像一阵温吞的风,拂过这间烦躁的屋子。

过了许久,皇帝才缓缓睁开眼,眼底布满了血丝。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奏折上,也没有看那盏参茶,而是直直地落在了芳若的脸上。

“你的眉,”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画的是远山黛。”

芳若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垂首,恭敬地回道:“奴婢从前伺候纯元皇后画过远山黛,所以自己也会画。”

纯元皇后。

这四个字像一道符咒,瞬间抚平了皇帝眉宇间的戾气。

他眼中的审视和不耐烦,渐渐被一种悠远而复杂的追忆所取代。勤政殿里那股子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闷,似乎也跟着散了些。

皇帝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芳若,眼神却仿佛穿过了她,看到了许多年前的另一个人。

芳若依旧垂着首,维持着那个姿势。

良久,皇帝才收回目光,端起了那碗已经变得温热的参茶,一饮而尽。

皇帝看向芳若,语气缓和了些许:“去吧,朕这里不用伺候了。”

“是。”芳若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走出勤政殿,被夜风一吹,她才发觉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小厦子一溜小跑地进来,满脸堆笑地打了个千儿:“小厦子给莞贵人请安!启禀小主,皇上说今夜会过来,请小主准备着。”

流珠一听,眼睛都亮了,方才还紧绷着的小脸瞬间漾开喜色,前几日的愁云惨雾一扫而空。

甄嬛心头微动,面上却波澜不惊,只淡淡道:“有劳公公了。”

她朝流珠使了个眼色,流珠立刻会意,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子,不着痕迹地塞进小厦子手里。

小厦子手腕一翻,银子便不见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奴才就不扰小主了,这就告退。”

人一走,院子里仿佛又活了过来。

流珠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好不容易皇上要过来,小主要不要顺便提提眉庄小主的事儿。

甄嬛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走到窗边,夜风吹起她的衣袖。“劝劝皇上?”

她回头,目光清冷,“越是这个时候,我倒也不敢劝了,只能等皇上消消气儿再慢慢筹谋。”

流珠脸上的喜色僵住了:“这情形,小主要自保也是对的。”

“我若是能帮她,我怎会不出声呢?”甄嬛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冷意,“前两日我气昏了头,你冷眼瞧着宫里一个一个巴不得我沉不住气去求皇上,巴不得皇上也处置了我,我怎能如了他们的心愿?”

流珠听得背后发凉,呐呐道:“要是能有证据证明眉庄小主是无辜的就好了。”

“我知道眉庄是被人陷害的,可可现在无凭无据,我就是有十分的法子也用不上。“

“对了,流珠,你让小允子去国公府找温实初,”

甄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让他拿着我的手信,分别去甄府和眉姐姐京中的外祖家,把那个刘畚给我找出来!”

甄嬛的语速越来越快,思路清晰无比。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逃得无影无踪!”

沈眉庄的事,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份姐妹情深,也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流珠心头一震,看着自家小主眼中那股从未有过的狠劲,用力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甄嬛看着那盆开败了的石榴花,花期早已过了,只剩下几片枯黄的叶子,和几颗皱巴巴、早已失了水分的败落花苞,歪歪扭扭地挂在枝上,看着要多晦气有多晦气。

“这黄规全倒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这样的话也敢往我宫里摆。”

流珠气鼓鼓地抱怨:““这些个捧高踩低的奴才!见眉庄小主失了势,皇上又几日不来咱们这儿,就敢拿这种东西来糊弄!简直欺人太甚!奴婢这就把它扔出去,省得脏了小主的眼!”

甄嬛轻声道:”连我这都这般光景,姐姐那里更不用提了。”

“你明早天不亮,就把那石榴花放到最显眼的地方去,也好提醒我,今日之辱,不敢或忘。“

夜深了。

甄嬛一身湖水绿的寝衣,长发松松地挽着,未戴任何珠饰,坐在榻上,静候皇帝。

烛光映着她的侧脸,恬静美好,一如往昔。

崔槿汐上前,轻声道:“皇上这时候不来,恐怕就不会来了吧,要小主先歇息吧。

甄嬛:”不必了。

话音未落,院外忽然传来小厦子尖细的通报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皇上驾到——!”

满屋子的人,瞬间都屏住了呼吸。

甄嬛也是一怔,随即迅速敛去所有外露的情绪,脸上只剩下迎接夫君的温婉,。

皇帝一身常服,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和挥之不去的疲惫,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来,便径直在榻上坐下,捏了捏眉心。

“朕乏得很。”

甄嬛亲自端过一盏早就备下的蜜羹,柔声道:“皇上,喝点蜜羹解解乏吧。这羹是早就冰镇过的,入口不凉,夜深了,饮太凉的东西伤身。臣妾还在屋里添了两盆茉莉,皇上闻着,可安神。”

皇帝接过碗,却没有喝,一双深邃的眼眸就这么看着她。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朕说?”

甄嬛闻言,反而笑了。她坐到皇帝身边,拿起妆台上的一个花钿盒子,故作烦恼。

“自然是有的。如今天气热,金箔的花钿戴着太过耀眼,鱼腮骨的又太素净。四郎帮嬛嬛想想,这眉心,是点一抹珊瑚的红好,还是用黑玉的更别致?”

皇帝的眉头蹙了起来:“这就是你的要紧事?”

“女为悦己者容,”甄嬛仰起脸看他,眼波流转,带着一丝娇憨,“难道不是天底下头等的要紧事吗?”

皇帝被她这句话堵得一愣,随即那紧蹙的眉头,竟真的松开了几分。

他伸手,从盒中捻起那枚小小的珊瑚花钿。

“就用这个。”他的声音缓和下来,“嬛嬛姿容胜雪,眉心一点红更显得俏皮可爱。”

“多谢四郎。”甄嬛顺从地让他为自己戴上。

殿内气氛正好,皇帝却又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不为沈氏求情?”

这一问,像是一盆冷水。

甄嬛却像是没听出话里的试探,只是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羽毛。

“眉姐姐的为人,四郎比我更清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此事若有端倪,必定有迹可循。嬛嬛若是此刻哭哭啼啼,反倒让四郎更添烦忧。”

皇帝的目光沉沉地压在甄嬛身上,那点刚刚缓和下来的暖意,又被一丝审视取代。

“既然如此,”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究根问底的劲儿,“前日又为何顶着毒日头,执意要见朕。”

言下之意,你若不是为了沈眉庄,又何苦受那份罪。

甄嬛闻言,非但没有半分心虚,反而像是被这句话勾起了满腹的委屈。

她放下手里的花钿盒子,挪了挪身子,挨着皇帝坐得更近了些。她不说话,只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拽住了皇帝的衣袖,眼睫垂下,像两只受了惊的蝶。

殿内静得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开的“哔剥”声。

皇帝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回答,刚要不耐烦,却见她抬起了脸。那双眼睛里水光潋滟,看得人心头发软。

“四郎还好意思问臣妾。”

她开口了,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

“四郎可不是有好几日不见臣妾了,难道就不许臣妾先去见四郎吗?”

她顿了顿,拽着他衣袖的手指微微收紧,仿佛怕他下一刻就要拂袖而去。

“臣妾是怕……怕四郎也觉得嬛嬛是个麻烦,连带着恼了嬛嬛,忘了嬛嬛。”

“臣妾当时就想,若是能见四郎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知道您还好好的,心里还有嬛嬛这个人,那也值了。哪里是想求情,分明是想为自己求个心安。”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人人都说你沈氏亲厚,沈氏之事必与你有牵连,怎么你也也不为自己剖白一二?”

“虽然三人成虎,”甄嬛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坦然,“但四郎是明君,又知晓嬛嬛心性,自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四郎若真疑心嬛嬛,恐怕嬛嬛此时就不能与四郎如此鬓头夜话了。”

皇帝看着她澄澈的眼是不是你就如此相信朕对你没有一分疑心?

甄嬛将头轻轻靠在皇帝的肩上,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说只有他们两人能听的私房话,“四郎是嬛嬛枕边人,若连自己枕边人都不信,那嬛嬛还能信任谁,依靠谁呢?”

一番话说得是九曲十八弯,既有女儿家的娇嗔,又有知心人的体己,更把自己那点“争风吃醋”的小心思,全化作了对君王的拳拳爱意。

皇帝心头那点因沈眉庄之事而起的郁结,因华妃骄纵而生的不耐,在这一刻,竟被她这番话给熨烫得服服帖帖。

他是什么人?是天下之主。

可天下之主,也想在疲惫不堪时,有个不问缘由、只问他累不累的枕边人。

皇帝心中最后一点疑虑和烦躁,终于烟消云散。

皇帝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反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将她整个人都揽进怀里,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

“你啊……”皇帝叹了口气,语气里是失而复得的轻松,“就你最懂朕。”

她仰起脸,认真地看着皇帝的眼睛,那眼神清澈又专注,仿佛他的脸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声音温顺。

“眉姐姐的事,四郎心中已有决断, 嬛嬛也不好说什么。四郎不是早就叮嘱过华妃,复宠之后嬛嬛或许会受些委屈,嬛嬛都记着呢,绝不会让四郎为难。”

她的话,句句都说在了皇帝的心坎上。

“夜深了。”甄嬛轻声说,“今日朝政繁忙。四郎,睡吧。”

皇帝点了点头,任由她伺候着躺下。

看着身侧男人沉沉睡去的侧脸,甄嬛眼中的温情和爱意,一点点褪去。

第二日一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碧桐书院,甄嬛早早便起了身。

昨夜皇上的话虽然不多,但那句就你最懂朕却让她心中略安。至少,皇上还愿意给时间。

小主,崔槿汐进房整理妆台,昨夜皇上的气色看着比前几日好些,想来是西北那边有了好消息。

甄嬛点头:四郎昨夜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透着对我的信任。只要他不疑我,眉姐姐的事就还有转机。

桃花坞里花枝招展,气氛却不如往日那般一团和气。

华妃端着茶盏,用杯盖一下下地撇着浮沫,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慵懒与傲慢。

“皇后娘娘,臣妾今儿一早,怎么恍惚听人说,内务府的黄规全坏了事,给打发到慎刑司去了?”

殿内瞬间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了过来。

皇后端坐于凤位之上,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怒:“可不是吗?本宫也刚知道。打点些许小事都如此不上心,也难怪皇上要动怒。”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华妃身上。

“今儿一早,皇上从莞贵人那边出来,迎头就看见院子里摆着一排开败了的花,晦气得很。皇上当场就沉了脸,直接把人打发了出去。”

听说是为了这点小事,华妃紧绷的神色松懈下来,放下茶盏,轻笑一声:“臣妾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个奴才,不懂规矩罢了,过些日子再让他回来便是。”

皇后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宫中之事,从无小事。今日他敢在花草上怠慢主子,来日是不是就敢在一饮一食上疏忽大意?再往后,怕不是要蹬鼻子上脸,欺到主子头上来了?”

这话敲打的意味十足,殿内更是鸦雀无声。

皇后话锋一转,语气里又带上了几分“体恤”:“本宫知道,黄规全是妹妹你的远房亲戚。正因如此,这件事才更要做得干净利落,也好给宫里上下做个样子。”

她看着华妃那张渐渐失了颜色的脸,声音愈发温和。

“妹妹你心善,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可在外人眼里,他黄规全就是仗着妹妹你才敢如此作威作福。到头来,不光伤了妹妹你的颜面,万一再叫皇上因此迁怒,疏远了妹妹,那才叫不值当呢。”

华妃放在膝上的手,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发紧:“臣妾不过是觉得他打理内务府惯了,一时半会儿也换不上得力的人,随口一说罢了,并无他意。”

“妹妹思虑周全,本宫也是这个意思。”皇后满意地点点头,“正因为要撇得干干净净,才不能让人污了妹妹的清誉。内务府不可一日无人主事,本宫已经提调了副总管姜忠敏暂代总管一职,想来也能为妹妹和皇上分忧。”

一句话,直接断了华妃所有的后路。

华妃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皇后娘娘……当真是雷厉风行。”

一直闷不吭声的齐妃,此刻却像是刚反应过来,满脸困惑地开了口。

“哎?我怎么听岔了?皇后娘娘刚才是说,皇上一大早是在莞贵人那儿,瞧见的那些败花?”

她掰着指头,一脸认真地算着:“可我昨儿听敬事房的人说,皇上翻的……不是华妃妹妹你的牌子吗?这怎么一大早,人又跑到莞贵人宫里去了?”

这话一出,华妃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红,煞是好看。

皇后端起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皇上自有圣意,一时兴起也是有的。”

齐妃却像是没听懂,恍然大悟般,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满殿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哦——也是!说到底,这事也怪华妃妹妹。若是妹妹昨夜留住了皇上,皇上不去莞贵人那儿,想来那黄规全,也不会这么倒霉了不是?”

请安散去,众人心思各异地往外走,敬嫔却不紧不慢地缀在甄嬛身后,直到拐过抄手游廊,才扬声叫住她。

“妹妹留步。”

甄嬛回头,只见敬嫔正看着她,眼神里有些东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敬嫔走近了,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今儿这桃花坞里可真热闹,妹妹说是不是?”

“是热闹,”甄嬛扶着流珠的手,目光平静,“只是不知这热闹能看几回。”

敬嫔眼中的赞许一闪而过,她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此处人多眼杂,妹妹若不嫌弃,陪我去那边池子边走走?那花开的正好。”

甄嬛心里一沉,知道正题来了。

到了池边,挥退了宫人,四周只剩下风拂过柳梢的飒飒声。

敬嫔脸上的那点笑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后怕的凝重。

她一开口,声音就绷得紧紧的:“妹妹,前几日我去闲月阁,险些出了天大的事。”

甄嬛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扶在石栏上的手瞬间收紧。

“姐姐此话何意?”

敬嫔将那日在闲月阁,如何用银簪试出饭菜有毒的事,一字一句,清晰又缓慢地说了出来。她没有添油加醋,可单是那平铺直叙的讲述,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那银簪子,下半截黑得跟刚从墨池里捞出来一样。”

甄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

她死死抠住冰凉的石栏,指甲与石头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华妃!”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甄嬛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她竟敢如此!她这是要眉姐姐的命!”

“何止是沈答应的命。”敬嫔的声音更低,也更冷,“我后来反复想,她这一招,毒辣至极。她是在试探,试探皇上对沈答应究竟还剩几分情意。若沈答应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一个‘畏罪自尽’的罪名扣下来,死无对证。而我,身为咸福宫主位,也逃不脱一个‘苛待禁足嫔妃,致其自尽’的罪责。一箭双雕,这才是她华妃的手段。”

这一番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甄嬛的怒火上。那股滚烫的愤怒瞬间凝固,化作了刺骨的寒意。

她一直以为,这是华妃对眉姐姐的报复。却没想到,这背后还藏着对皇上心意的试探,和对自己、对敬嫔的算计。

好一个华妃!

“那……那眉姐姐如今的饮食……”甄嬛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我已回禀皇后,准许沈答应在闲月阁里另起炉灶,单独做饭。虽不能万全,但总归是断了内务府那条路。”敬嫔看着她,眼中是过来人的悲凉,

“本来沈答应还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将此事告诉你,怕你沉不住气,再去御前冲撞了皇上。”

敬嫔顿了顿,话锋一转:“可我看你今日,已非吴下阿蒙。你既能让皇上回心转意,又能不动声色地扳倒黄规全,想来,是能听得进这番话了。”

送走了敬嫔,甄嬛独自在池边站了许久。

日头正好,池子里的锦鲤懒洋洋地摆着尾,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逸祥和。可甄嬛却只觉得这满园风光,都透着一股腐烂的腥气。

她慢慢摊开手掌,那被石栏硌出的红痕,像是几道血印子,烙在掌心。

华妃。

她以为她够狠了。

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这宫里的人心。

甄嬛转身往碧桐书院走去,脚步不快,却异常沉稳。

她想,不能再等了。

春熙殿内,花香袅袅。

孙妙青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小憩,阳光透过窗格,在她身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有孕四个月的她身子有些懒,胃口却出奇的好,刚用完一碗燕窝小米粥,配着几样精致的江南小菜。

小沛子脚步轻巧地走进来,压低了声音。

“小主,昨日您让奴才给安答应送去的补品,她收下了。”

“还特意让宝鹃过来,结结实实地给磕了个头谢恩呢。”

孙妙青眼皮都未抬,只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她是个识时务的。”

小沛子迟疑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些。

“只是……奴才听说,昨日华妃娘娘派人去了安答应那里,将内务府给的好东西,全都给搬空了。”

孙妙青抚着小腹的手,动作微微一顿。

她缓缓睁开眼,眸光里没有半分惊讶,反而透着一丝了然。

“搬走了?”

“是,华妃的人说,她一个小小的答应,不配用那些金贵物什。”

孙妙青将手中的玉如意放到一旁,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这是在敲山震虎呢。”

她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理了理衣襟。

“眉庄一倒,华妃自然要拿她从前身边的人开刀,杀鸡儆猴,好立自己的威风。”

“安陵容纵然是向我投诚,可在华妃眼里,她身上到底还烙着一个洗不掉的印儿。”

小沛子脸上露出担忧之色:“那……小主,我们还要继续照拂安答应吗?别因此惹了华妃不快。”

“当然要。”

孙妙青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华妃越是打压她,我便越要护着她。”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榻上的云锦花纹,眼神变得幽深。

“这宫里的人,眼睛一个比一个雪亮,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才最见人心。”

“我如今护她一分,来日她便会还我十分。华妃这么一闹,反倒是把安陵容这颗心,死死地推到我这边来了。”

孙妙青轻抚着自己已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是她如今最大的倚仗。

“更何况,我腹中的龙胎,太后与皇上都看重着呢。她华妃再嚣张,难道还敢明着动我这里不成?”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行事要更聪明些,不能让华妃抓到把柄。”

孙妙青对春喜吩咐道。

“你去我库里,取那几匹上好的苏绣锦缎,再配上各色顶级的丝线一并送去。”

“就说我瞧她女红精巧,针脚细密,想请她为我腹中未出世的皇子,做几件贴身的小衣裳。”

她补充道:“料子多送些,让她给自己也多做几身新衣。女子容色正好,总不能被一身旧衣耽误了。”

这叫投其所好。

安陵容那样的人,最缺的不是吃穿用度这方面,而是旁人给的体面,和一个能让她依靠的希望。

我给她的,就是这个。

孙妙青重新端起温热的参茶,呷了一口,目光望向殿外。

安陵容心思活泛,又善于隐忍,是颗极好的棋子。

不止能用来探清华妃的虚实。

沈眉庄倒得快,但莞贵人又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

这池水搅得越浑,才越好摸鱼。

小沛子心领神会:小主是想让她做什么?

孙妙青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华妃现在风头正盛,但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露出马脚。安陵容离得近,有些话她听得到,有些事她看得见。

奴才明白了。

桃花坞中,众人散尽,殿内那股子脂粉混合着硝烟的味儿才渐渐淡去。

剪秋快步上前,替皇后打理着微乱的衣角,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娘娘,您是没瞧见华妃那张脸,跟开了染坊似的,可真是解气!还有那个齐妃,平日里看着蠢笨,今儿这话说的,倒像是忽然开了窍。”

皇后端起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蠢人有蠢人的用处。”她吹开浮沫,轻呷了一口,“本宫要的,从来不是谁输谁赢。这后宫啊,一潭死水才最可怕,得时时搅动起来,才好瞧清楚,哪些是鱼,哪些是泥。”

剪秋心领神会,笑着应是。

就在这时,殿外一个小太监快步走进来,躬身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太医院的周宁周太医,前来求见。”

皇后放下了茶盏,动作一顿。

“周宁?”她微微挑眉,“他不是我那个好姑母宫里的人么?来本宫这儿做什么?”

剪秋连忙凑近,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娘娘您忘了?太后凤体康健,用不上他日日请脉,前些日子,便将他指去了春熙殿,专职照看妙贵人的龙胎呢。”

“哦?”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原来是去照看咱们的‘龙胎’了。有意思,宣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形清瘦、眉目沉静的太医走了进来,正是周宁。

他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微臣周宁,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周太医免礼。”皇后抬了抬手,声音温和,却带着审度,

“你奉太后懿旨照料妙贵人,差事要紧,怎么有空闲到本宫这里来?”

周宁直起身,态度不卑不亢:“回娘娘的话,正因是奉了太后懿旨,微臣才更不敢有半分懈怠。妙贵人腹中是皇嗣,干系国本,兹事体大。娘娘您是六宫之主,后宫诸事,皆在娘娘掌握之中。微臣想,妙贵人的身体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该第一时间向娘娘禀明,也好让娘娘时时安心。”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全了太后的体面,又把忠心明明白白地递到了皇后跟前。

皇后脸上的笑意深了些,那是一种全然掌控局势的松弛感。

“你有心了。”她赞许地点点头,“太后和皇上都看重这一胎,本宫自然也是日夜记挂。这样吧,以后妙贵人的脉案,每日都送一份到本宫这里来。若有什么异动,不必拘着时辰,立刻来报。”

“微臣遵命。”

“剪秋,”皇后朝旁边示意,

“去把本宫妆台上的那盒南珠赏给周太医。周太医为皇嗣尽心竭力,本宫不能没有表示。”

周宁连忙推辞:“微臣不敢当!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拿着吧。”皇后的语气不容置喙,“在本宫这里当差,忠心的人,从不会被亏待。”

周宁不再推辞,叩首谢恩后,捧着赏赐退了出去。

人一走,剪秋便喜上眉梢地凑了过来:“娘娘,这太后……竟是给您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这周宁瞧着是个机灵的。”

皇后拿起一支纯金的雕花护甲,慢条斯理地对着光亮欣赏着。

那支纯金护甲在烛光下划过一道冷光。

“人情?”她轻笑一声,将那护甲稳稳戴好,“姑母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她这是借周宁的手,卖本宫一个好,告诉本宫,这一胎,让我放她一马。”

剪秋一愣。

皇后看着她,眼神幽深:“方才周宁回话时,手指在袖口轻叩了两下,那是宫中绣女们祈求手巧,‘巧得千金’的手势。”

巧得千金。

求的是女儿。

剪秋瞬间明白了,倒吸一口凉气。妙贵人肚子里的是位公主!

皇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太后这是借他的手告诉我,这是太后,替本宫在这后宫里,又安了一双眼睛,一双耳朵。””

剪秋脸上的喜色还未散尽:“放过?娘娘,您的意思是……”

“一个公主罢了。”皇后端详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天气,“皇上登基也一年多了,膝下荒凉,前朝那些老臣的折子都快堆满御书房了。如今有个孩子出生,哪怕是个公主,也能堵住他们的嘴,给皇家添些喜气。于皇上,于太后,都是一件好事。”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剪秋,眼中是洞悉一切的清明。

“最要紧的是,一个公主,碍不着本宫的路,也碍不着三阿哥的路。”

剪秋这才恍然大悟,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又有些不甘心:“那……咱们就真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孙妙青,凭着一个公主,就此平步青云?她如今的风头,可快要盖过华妃了。”

“急什么。”皇后将手放下,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本宫放过她,不代表旁人也肯放过她。”

她顿了顿,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咱们这位妙贵人,能不能有这个福气,平安把公主生下来,还得看翊坤宫那位答不答应。”

华妃恨沈眉庄,恨莞贵人,难道就不恨这个后来居上、怀着“龙胎”的孙妙青?

皇后转过身,脸上是悲天悯人的温和。

“传话下去,就说本宫说的,妙贵人身子重,又系着国本,金贵无比。她宫里但凡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从本宫的私库里取用。一定要让阖宫上下都知道,本宫有多看重她腹中的‘龙子’。”

她特意在“龙子”二字上,放慢了语速。

剪秋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皇后的深意。

这哪里是赏赐,这分明是往一堆干柴上,又浇了一勺滚油。

“是,”剪秋躬身领命,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奴婢这就去办,一定办得妥妥当当,让华妃娘娘也好好瞧瞧,咱们皇后娘娘是何等的宽仁大度。”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下,端起了那盏已经微凉的茶。

这出戏,得热热闹闹地唱起来,才好看。

勤政殿内,棋盘上的黑白子厮杀正酣。

皇帝执黑,敬嫔执白。

敬嫔的棋风一如她的人,沉静内敛,步步为营,守多于攻。

皇帝却有些心不在焉,落子随意,显然心思不在棋局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苏培盛的通报声。

“皇上,内务府新任总管姜忠敏,在外求见。”

皇帝眼皮都未抬,捻着一颗黑子,淡淡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姜忠敏碎步趋入,在殿中跪倒,姿态放得极低。

“奴才姜忠敏,给皇上、敬嫔娘娘请安。”

“何事?”皇帝的语气有些懒,指尖的棋子在棋盘上空悬着,未曾落下。

姜忠敏连忙从身后太监手里捧过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三只小巧的霁蓝釉瓷壶,在殿内烛光下泛着幽深的光。

“启禀皇上,今年波斯国进贡的螺子黛,只得了这三斛。不比往年有二十斛之数,可以遍赏各宫。奴才愚钝,不敢擅专,特来请皇上的旨,这三斛螺子黛,该如何分说?”

皇帝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这点小事,也来问朕?”

一直安静对弈的敬嫔,此时忽然开了口。她纤长的手指轻轻落下一枚白子,截断了黑棋的一路,声音温和:“僧多粥少,未免嫔妃争执,皇上的赏赐是最佳的。”

“你虽是新官上任,倒是也乖觉。”

皇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他抬眼瞥了瞥跪在地上的姜忠敏。

新提上来的,果然比那个黄规全有脑子。

他的目光落在那三只小巧精致的瓷壶上,幽深的蓝色,像是上好的宝石。

三斛。

他随手落下一子,吃了敬嫔一大片白棋。

“皇后贵为中宫,不能少了她那份。”

皇帝的语气不带波澜,这是规矩。

“嗻。”姜忠敏连忙应下。

皇帝的指尖在棋盒里捻动,想起昨夜烛光下,甄嬛仰着脸为他着想的乖巧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了一下。

“莞贵人画远山黛最好看,也赏她一斛。”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满是旁人没有的亲昵。

姜忠敏心中一凛,立刻记下。

“再者……”皇帝的目光在棋盘上逡巡,似乎有些为难。

敬嫔见状,适时地开了口,声音温婉:“臣妾自信眉不画而黑,皇上无需考虑臣妾。

皇帝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华妃最爱描那长眉入鬓,剩下那斛,便给她吧。”

这是惯例,也是安抚。

“其余的嫔妃,若无螺子黛,用铜黛即可。”

姜忠敏躬身领命:“奴才遵旨。”说罢,便捧着托盘,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听得见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

皇帝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说起来,朕倒该真正赏你一斛螺子黛。”

敬嫔执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皇帝,眼中是恰到好处的疑惑。

皇帝落下一子,清脆的声响,将她的一大片白子彻底围困,再无生路。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谢你告诉朕,沈氏饭菜有毒一事,免了后宫一场风波。”

敬嫔执着白子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

她缓缓将那枚无处可落的棋子放回棋盒,垂下眼帘,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皇上明察秋毫,有没有臣妾,您早晚都会知道的。皇上不是也说过,听了便忘了吗?何苦还要再谢臣妾呢?”

皇帝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

他伸出手,越过那盘已成定局的棋。

敬嫔心头一震,缓缓抬手,将自己的手放入他宽大的掌心。

那不是情爱缠绵的触碰,而是一种无声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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