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景枝感觉老先生说的,对她的诱惑确实很大,好处很多,脑子转了几个弯,杭景枝开口道:“老先生,你的提议太好了。但是除了这个提议,我还有个想法,就是我除了平时没事来你这里学门手艺、赚点零花钱之外,我能再跟你合伙做点小生意吗。我脑子里有不少灵感,但是我手拙,不擅长把它们画出来。要是您不嫌弃,我想跟您合作。我给您出主意,如果这想法让你赚钱了,我们再来谈一下这个分成,您看怎么样?”
张春林一愣,随即大笑出声:“好!好啊!我当初就觉得你不是个简单的姑娘,眼光准,有创意,现在的年轻人可少有你这种脑子清楚的。”
杭景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坦然道:“老先生,你太过奖了,还是得你不嫌弃。”
“怎么会!”张春林连连摆手,“有想法最重要,你这小姑娘有想法,我愿意教你,也愿意跟你合作,反正我这也不亏。来,我先带你转悠转悠,慢慢来。”
张春林望着她,眼里满是欣赏与期待。
当时他就是看中她脑袋的那些想法、做衣服的那些新意,他是专门帮别人手工定制衣服的,这客人呀千奇百怪,有些既要简单但又要不失雅致、有些既要够华丽又要不显张扬,还有些既要大胆又不能太过轻佻。
可把他这把老骨头给折磨的。如果有她给自己出主意,主意好,他赚钱,主意不好,他也亏不了。
张春林带着杭景枝在铺子里转悠着,给她介绍各种布料和工具的用途。
杭景枝一边听,一边认真记着,偶尔还会提出一些点子,比如用碎布拼出不规则图案,或者将西式裁剪和中式盘扣结合——这些创意让张春林点头。
“小姑娘,你脑子真灵光,是做这行的料。”
张师傅啧啧称赞,“我年轻那会儿要是有你这么个搭档,估计现在早就开成老字号了。”
杭景枝笑着摇摇头。“老先生,我就是找点事情做,这脑袋里呀如果光是只有学习也是会生锈的,这做衣服呀,我还是真不如你,还得好好学呢。”
她呀也就是现代这个信息化爆炸的时代里看得多,要是把她丢在这个科技还不发达的年代倒真没有这个本事。
张春林顿了一下,才慢慢点头:“你这孩子,说话好听,你也别叫我老先生了,以后就喊我张师傅。你有空就过来,工钱我照结,跟我学手艺,只要你肯学,我不藏私。”
“谢谢张师傅,你也喊我景枝就好。”杭景枝喜出望外。
张春林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小姑娘洋娃娃上的衣服做的新奇大胆、但精致华美、每一处都透着巧思。
年纪小小,就开始谋生。
那脑袋里的想法可不是一般姑娘有的。
他得好好抓住这块宝石。
一下午过去,她从裁缝铺里出来,手里多了一本旧图册和一块裁剪练习的布料。
她站在阳光底下,正准备往回家的方向走,谁知刚拐出巷口,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还有裴纪。
裴纪向杭景枝挥着手,大声喊着:“景枝——这边!”
杭景枝愣住,步子都慢了半拍。
裴纪转头觑了一眼坐在驾驶位上肩背笔直、神情冷肃的沈砚坻,小声嘟囔:“砚坻,你把我硬拉来这儿,就是为了接景枝?”
沈砚坻眼神一压,淡淡吐出一句:“帮我这次,之前你骗我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成交!”裴纪举手做投降状。
沈景枝走近了,眸中闪过一抹讶异:“裴纪?你怎么在这儿?”
话音刚落,杭景枝清冽冽的目光落在沈砚坻的身上,眼里带着一丝探究:“沈团长,你不是有事吗?”
沈砚坻眸色微动,还没说话,裴纪立刻心领神会,接了话:“我跟砚坻刚谈完点事,想着你都好些天没露面了,正好快开学,我一回学校,两千多公里,想见都见不着。我说想来找你见个面,砚坻就把我给拉来了,说顺路送你回去。”
杭景枝听了,倒也没有多疑,反而是想到开学后裴纪的学校那么远,确实很难再见到,心里有些怅然。
沈砚坻低声道:“上车吧。”
“麻烦你了,沈团长。”
杭景枝轻声道完谢,走到后座打开车门坐下,图册和布料轻放腿上,问坐在前排的裴纪,“你下次寒假还回来吗?”
裴纪感叹道:“难说,这医学生的课业重,我也不确定回不回。但是我如果回来了,一定告诉你。京市是我的家,有机会有时间一定回来。”
说完,又转头看向坐在后座的杭景枝,问道:“你今天来这里干嘛呀?一下午都在这儿?”
杭景枝倒是没有想过瞒着他们,毕竟她如果以后要来这里学手艺的话,沈家也是迟早会知道的,她转了转手上的布料,就捡主要的说了下:“我想学门手艺。脑袋里有想法,但我不会画、也不擅长做,得找个法子能变成真的才行。不然这脑袋的知识呀没有输出就变得毫无价值了。”
她说得平静又有条理,神色里带着一种独属于她的聪慧和沉静。
“景枝,你真的很有想法。”
裴纪由衷赞扬道,“别的姑娘想着穿衣裳、吃糖,你倒想着怎么自己设计、赚钱了。”
坐在驾驶位的沈砚坻一直没插话,手指握着方向盘,骨节分明。
他侧脸冷静如常,却一直侧耳在听。
裴纪余光扫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一笑,顺势问:“那你每天都来吗?”
杭景枝语气轻缓,道:“我跟裁缝铺的张师傅说好了,这几天先大概了解下基础的设计、裁缝知识,再来跟张师傅实际操作。如果开学的话,就看周末的情况,有时间就过来。”
沈砚坻眉眼冷峻依旧,目光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车后排的杭景枝,声音严肃:“杭景枝,你做的事,我不会拦你,但是不能影响了学业。”
杭景枝明白沈砚坻的担心,倒也不反驳他,乖乖点头,声音轻柔地道:“沈团长你放心,不会影响我考大学的。”
沈砚坻薄唇紧抿,没再说话。
一路上只有裴纪跟杭景枝的交谈声。
车子稳稳停在了军区大院沈家。
沈砚坻下车,帮她拉开车门,声音清清冷冷:“你跟家里人说一声,我回单位去了,不在家吃饭。”
杭景枝怔住,这是又过家门而不入了?但是嘴里却也只是应道,“好。”
杭景枝拿着东西进门,总感觉沈砚坻怪怪的,可她也没再多想,脚步轻盈地进了门。
沈砚坻站在门外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他才缓缓转身。
裴纪在车里看了半晌,等他坐回驾驶位,车子重新启动,驶出巷口。
“砚坻!沈团长!”裴纪终于忍不住了,“你说你,拐弯抹角跑来接人回家,车上又全程不吭声,让我帮你问这问那,好不容易开口说句话吧,这渗人得狠,最后人是送回去了,回自己家呢,又不进去,你这明天一大早再去单位不也行?”
沈砚坻眼神依旧冷淡,语气却低得听不出情绪:“她知道我喜欢她,会避得更远。”
“你放心,景枝看不出来你喜欢她。你现在追人就跟打仗似的,前面你追“霜霜”的时候虽说直接了点,但好歹主动,你现在连个火力试探都没有?明明心里惦记得要命,想得不得了,见着了还跟块冰似的,谁看得出来你是喜欢人?”
沈砚坻握着方向盘,眼神平静却暗潮汹涌。
“你再主动点、靠近点没事。”裴纪不解。
沈砚坻薄唇紧抿,眸光浮浮沉沉,他当然想靠近。
但她对他那种温柔又客气的疏离感,让他不敢贸然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