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的第一次情窦初开是她。
他又转头看她，精致的眉眼微微上扬的弧度，那点笑藏在唇角没露全，却偏生带着一股子撩人的温软。
挠人心弦，令人寤寐思服。
他会因为她一句话、一个笑辗转难眠。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尝到情滋味。
才知道是这般难捱。
沈砚坻垂着眼，指尖不自觉攥紧。
他把心里那点蠢蠢欲动、刚探出头的情绪死死摁住，只留了一句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回答：“那时候都在部队训练，没空想这些。”
杭景枝静静地瞧了他一会，像是从他的眼神和表情里找什么,随后又似乎觉得也没错，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道了句：“那倒是……”
按照沈砚坻的性子，确实跟别人的十七八岁不一样。
而且就算真有情窦初开的人，估计早成家了，哪能到现在。
沈砚坻没再说话，视线落在地面，喉咙像是被什么卡着，胸腔起伏得比平时更快了些。
他沉默了好几秒，像是与自己拉扯了半圈。
最终还是咬了咬后槽牙，嗓音低哑得厉害，却一句一句地往外挤：
“但我以前……没喜欢过别人。”
话落的一瞬，连热浪都安静下来。
杭景枝愣了下，没料到他会补这一句。
风吹起她肩头的长发，她下意识抬手拢了拢，余光却始终没有从他身上挪开。
沈砚坻垂在裤缝边的手收紧了一下，紧张的指节泛白。
杭景枝淡淡应了一声，没过多在意。
一不小心跟沈砚坻聊太多了，她看了看天色，有些神游天外。
这会估计已经到饭点了，再晚会饭堂估计没什么好菜色了，“沈团长，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沈砚坻看她一眼，沉声道：“我带你去外面下馆子。”
她怔了一下，下意识摇头：“不用了，我食堂解决就行。”
“改善伙食。”
沈砚坻语气淡淡，眸色深沉。
杭景枝本想坚持，可这一个多月来三餐如一，确实早就吃得寡淡无味，再加上今天这场乌龙实在折腾人，心里一松，点了点头：“……那好吧。”
餐馆里人不多，靠窗的位置被树影笼着，外头天气炽热，这里却清凉安静。
沈砚坻拿着菜单，报了一连串菜名：“时蔬清炒、东安子鸡、葱香脆鲫鱼、碧螺虾仁、东坡扣肉、凉拌藕片、花雕醉蟹……再加一份宝冬瓜盅。”
虽然他念得都是她喜欢吃的，可是太多了，杭景枝听得连忙开口制止：“沈团长，我们只有两个人吃，这太多了，吃不完的。”
“你开学一个多月了，平时都是食堂大锅饭，这顿肯定要多吃点。”沈砚坻坚持道。
杭景枝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只轻轻“嗯”了声。
等老板记下菜名去后厨后，桌上便安静下来。
杭景枝垂下眼帘，抿了下唇，轻声开口：“沈团长，这次麻烦你了……还让你专程来处理我这个事。”
沈砚坻淡淡应了一声。
她犹豫了下，又问：“怎么是你来的？不是说沈叔叔本来要来么？”
沈砚坻眸色深敛，顿了下，“我刚好在。”
“哦……”杭景枝点点头，没有继续多问，只又小声补充道，“那回头你能不能帮我跟叔叔解释一下今天这事，我怕他担心。”
沈砚坻看她一眼，点了点头：“行。”
他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木盒子，推到她面前。
杭景枝一眼看到那枚熟悉的木盒，神色一怔，立刻打开来看——玉佩玉色温润，纹路连贯，几乎是完全复原，只有边角被微磕掉了一块，没能修复。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做到的？沈团长，你那位朋友是这块的“大师”吧，这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他居然可以修复成这个样子，完全看不到一点痕迹。”
“嗯。”
“修这个肯定很贵吧？多少钱，我还你。”
沈砚坻语气淡淡：“熟人，没花钱。”
“那我需要怎么感谢你？”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是真心想表示感激。
“不用。”他还是那副清冷寡言的样子。
“那……这顿饭我请你。”她想了想，认真地说。
他还是没出声。
她抿唇：“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等菜上齐，果然一道比一道精致，色香俱全，分量却也适中。
加上，杭景枝想着这顿饭，她掏了钱的。
因此，食欲也更是上佳，虽然吃得慢，但是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两人竟也将桌上的食物吃得七七八八。
天色昏暗，街上灯笼亮起。
两人吃完饭后，沈砚坻忽然带她拐进供销社，说是随便看看，结果她出来时手里多了两袋零食，什么话梅糖、山楂片、小麻花、米果、大白兔奶糖、还夹杂着她最喜欢的玫瑰酥。
杭景枝提着袋子，有些不自在：“沈团长，不是说我请你吗？这又反过来了。”
沈砚坻不为所动，只盯着她柔婉的侧脸，眼神浮浮沉沉：“下周中秋节，你回不回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