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杭景枝和赵婉秋在后头收拾着东西,前头沈砚坻和支书、魏副主编、陈编辑他们还在寒暄着。
杭景枝有意想离开前去和江妄道个别。
她见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跟赵婉秋小声说了一声:“婉秋,我先出去一下。有点事。”
赵婉秋正在做着最后的打包工作,闻言点了点头。
杭景枝应了声,提着另外备好的零食,转身朝外走去。
才没走出几步,还未跨过院门槛,便被叫住。
她停下脚步,回头,就见沈砚坻已不知何时跟在她身后,眉头轻蹙地低头看她一眼:“你脚还没好,去哪?”
她低头看了下脚踝处,不疾不徐地回答:“已经基本消肿了,走几步路没问题。”
她顿了顿,语气温和:“我在这边还有几个朋友,想趁离开前去告个别……可以吗?”
沈砚坻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的脚看了一瞬,眉宇间神色不明。
“我陪你去?”
杭景枝忙摆手,“不远,就出门右拐,隔了三四户人家。我自己去就行。”
沈砚坻这才点头。
杭景枝来到江妄家的时候。
院子里,童童、文文、小羽儿正围着水缸玩得热闹,咯咯笑声此起彼伏,红扑扑的小脸沾着泥巴,活泼、鲜明。
屋檐下的矮凳上,王秀英脚边堆着几把细篾条,正低头编着一个竹篮,手指灵巧翻飞,竹篾在她手中交错翻转。
她一踏进院子,小羽儿几个一眼就瞧见了她,兴奋地扑了上来:“姐姐,漂亮姐姐!”
“童童、文文、小羽儿你们好。”她热情地跟小孩子们打招呼,同时,转身弯腰对王秀英问好。
王秀英没想到会再次见到那天在家里出现的姑娘,脸上很是高兴。
她忙将竹篮放到一旁站起来,又看到杭景枝从袋子里掏出零食分发着,忙摆手推拒:“小孩子嘴馋,可不能惯。”
小羽儿、童童、文文咧嘴笑着:“谢谢姐姐!”
杭景枝将东西交到孩子们手里,笑着说:“阿姨,小孩子就喜欢这些,又不是贵重东西。图个开心。”
王秀英眼角含笑,拉住眼前生得极为出尘美丽,犹如出水芙蓉般的姑娘:“你是来找我们家江妄的?”
“嗯。”杭景枝点头,“我是特地来跟你们告个别。我一会就要回京市了。”
“啊?这就走了?”王秀英一听,颇为惊讶。
“这次是出版社的调研安排,只待几天。”她解释道,声音温温柔柔的。
说完,她在旁边蹲下来,帮忙理起散落的竹篾条。
“阿姨,我能帮你一块编吗?顺便等等江妄。”
“这……”王秀英顿了一下,转而笑道,“你呀,坐着,我给你编一个竹蚱蜢。”
王秀英拿着一根细篾条,在杭景枝惊讶的目光里手指灵巧翻飞。
杭景枝认真看着王秀英的侧脸,那眉眼间确有几分端庄柔和又兼顾坚韧的好气质,难怪江妄会长得那样出挑。
她没见过江妄的父亲,猜测应该是像母亲吧?
两人一边闲话家常,杭景枝一边连连惊叹,气氛温和自然。
王秀英打心眼里喜欢眼前这姑娘,要是能做江妄媳妇就好了。
而且她看江妄对眼前的姑娘也有点意思。
昨晚,他采完药回来。
整个人就不对劲。
一问贺平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眼前这姑娘不仅是个文化人、身边还有一位领导干部级别的军官嘘寒问暖,昨晚还来支书家了。
江妄的不对劲大概是因为她。
她心里知道自己儿子不差,也有心给江妄找个顶好的姑娘。
所以她原本还想着,若能将这姑娘留下来做儿媳妇,真是烧高香了。
可这一番闲话家常下来,她越发觉得这孩子不止生得出尘美丽,连性子、谈吐都是一等一的好。
哪里是他们家高攀得起的?
心头那点小算盘,反倒慢慢打消了。
眼前的姑娘是金凤凰,他们家不能害了人家姑娘,不管不顾的把人拉下来一起吃苦。
而杭景枝虽然在陪着王秀英说话,心思却不时飘向门口。
她有点期待能在离开前再见江妄一面,哪怕只是匆匆的几句话。
可一直等着,院门口也没见他回来。
王秀英手里的竹蚱蜢已经编好,她将竹蚱蜢送给杭景枝,算是她给孩子们零食的小礼品。
又因为已经想开了杭景枝跟自家儿子是没有缘分的,便也不再挽留她。
王秀英开口:“景枝,江妄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他最近忙,早出晚归,哪儿都跑。你呀,别等他了。”
“这样啊……”杭景枝轻轻点头,手里抓着那只竹蚱蜢,唇角虽然仍带着笑,眼神里却不自觉地黯了些许。
她又陪王秀英说了几句话,起身道:“阿姨,那我就不多待了,我先回去了。”
王秀英一边送她往院门口走,一边叮嘱:“路上小心啊,以后有空再来,我们家随时欢迎你。”
院子里那童童、文文、小羽儿也挥着手喊:“姐姐再见!”
她回头笑着招了招手:“再见,有机会我一定再来看你们。”
从江妄家出来时,阳光洒在檐角,微风拂过她的鬓发,却怎么也驱不散她心头的落寞。
院子里还是孩子们的笑闹声,她回头望了一眼。
她轻轻叹了口气,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像是心里还挂着点什么没说出口,也像是这一趟原本期待的告别,还缺了谁。
就在她神思游离时,一道自行车响铃声从身后传来。
“叮铃.......叮铃.......”
杭景枝还以为是江妄,惊喜地回头,却发现是贺平正骑着自行车晃悠悠地从村道拐角驶过来。
“贺同志!”她忙抬手拦下他,几步小跑过去,“贺同志,请问你知道江妄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