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快步下楼,走回房间,关上门便一把拉住自己丈夫的袖子。
“景行,我跟你说,我发现个事,大事!我知道我们儿子心仪的姑娘到底是谁了!”
沈父正翻着报纸,听她语气一惊一乍的,微微皱眉:“砚坻喜欢的姑娘……我看你呀想儿媳妇想疯了。过年的时候这小子明明说今年要给我们带回来媳妇,现在连个影都没有,我怀疑他八成是在找逃避相亲的借口。”
“就我们还被他骗了,这砚坻越来越不像话了。等他回来,就给他安排相亲。”
“不是,是真的有。”沈母压低声音,飞快地把自己刚刚在景枝房间看到玉佩、想到中秋节、饭桌等等那些能想到的细节一一说了出来。
沈父本来还满脸不信,听到后来已经开始信了七八分,放下报纸:“你说的这些……会不会是巧合?”
“巧合个什么!哪有这么多巧合!”
沈母急了,“你再想想,我们儿子以前对哪个女同志这么上心过?砚坻就不是那种会花心思讨好姑娘的人!他对景枝那是压根儿藏不住了!”
沈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那你觉得,景枝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沈母一愣,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我光顾着回来给你说这事了,还没顾上试探景枝的意思。”
“你这急性子。”沈父摇了摇头,又低声说,“不着急,等砚坻回来了我们再好好问一问。”
“你信我说的了?”沈母有点惊讶。
“我又不是傻。”
沈父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咱儿子是什么样的性子,我心里门儿清。你说的这些细节凑在一块儿,要是还看不出来,那我这老脸真白活了。你说他怎么就不能学学我当年,追个对象,大半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要早点跟我们说,还能帮点忙。”
沈母点点头,只是这事她觉得有点悬。
要是砚坻真喜欢景枝。
但是之前自己儿子跟景枝已经退亲了。
“景行,你说要是景枝因为之前砚坻跟她退亲的事,不答应……怎么办?”
“那他就该受着。”
沈父叹了口气,“总不能他想退亲就退亲,想娶人家就娶吧。”
第二天一早,杭景枝整理好行李,依次与沈父、沈母、沈老爷子告别。
坐上了开往老家的火车,再次见到母亲李凤兰。
院子门一推开,就听见锅铲敲着铁锅的声音,饭香夹着炒肉的味道往外窜。
李凤兰正围着围裙,在炉子前忙得热火朝天,一看到她拎着行李进门,喜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枝枝!我的乖女儿。”
同时不忘往她身后张望,忍不住问:“枝枝,沈团长怎么没送你一起回来?”
杭景枝忍着笑,“娘,你怎么还惦记着沈团长呢?他一个军区的团长,怎么会随便出现在这。”
李凤兰听她这么说,明显失落了一下,可下一秒又被眼前好久没有见到的乖女儿冲淡了失落,边唠叨边忙前忙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给你炖了猪蹄,还有你最喜欢的藕夹子。”
那小半个月,她难得清闲下来,陪着李凤兰下地摘菜,打扫院子,甚至在晒谷场上躺了个午觉。
她觉得久违地放松了。
直到某天午后。
太阳正烈,她刚把衣服晾好,就听到院门外响起“叮铃铃”的车铃声,是邮政员送件来了。
她跑出去接过邮件,拆开一看,是她盼了许久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明知道成绩足够,早有预感,可是当那红色的封皮真实地握在手里时,那一刻她还是喜上眉梢,心头一阵发热。
等李凤兰风尘仆仆地从地里回来,一进门就闻到香喷喷的饭菜味。
“哟,枝枝,你怎么做那么多的菜?”李凤兰一边摘下斗笠,一边笑着问。
“你先坐下歇歇。”杭景枝笑着,从桌边拿出录取通知书递过去,“来,娘你看看。”
李凤兰疑惑地接过来,展开一看,瞬间愣住了。
“……大学录取通知书?你真考上了?!”
“那还有假吗?”杭景枝忍不住笑着点点头,“江北国立大学,临床医学专业。”
李凤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当初女儿说要考大学,她是真的不相信的。
觉得她是在胡闹。
但是现在,她手里确实拿着女儿的录取通知书。
她又低头细看,嘴里一边念叨着学校名,一边问:“江北在哪儿?”
“在南方,离海近,离港口也近。”
话音刚落,李凤兰的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
“枝枝,你不是说过吗?你要是考上大学,就跟沈团长……重新好好相处的。”
李凤兰皱着眉,“你跑那么远去上大学,那你跟沈团长怎么办?还怎么处对象?让人家怎么娶你?”
杭景枝被李凤兰的认真态度弄得哭笑不得,“娘,你怎么还记着这茬?”
“怎么能不记得!”李凤兰理直气壮,“那可是你自己说的。”
“娘,你忘了,当初是你自己跟沈团长提的条件,要他监督我考上大学。现在他都做到了,那咱们说话是不是也得算数?”
杭景枝软着语气跟李凤兰说话,这事她确实也得跟李凤兰明确一下,免得她老是把自己跟沈砚坻凑对。
李凤兰一听,语塞了一下,望着自家闺女,回忆起那时自以为“聪明绝顶”的条件,如今反倒成了自个儿绊脚石,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懊恼。
她的女儿长大了,变得有主意、有能力、有担当,可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可惜,沈团长多好呀。
那么好的女婿就这样没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劝一下,“枝枝,沈团长人真的还不错。你现在也考上大学了,沈团长更没挑你刺的道理了。咱家闺女那么优秀,又长得那么漂亮,我不信那沈团长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