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景枝抬起头,问道:
“沈团长,我可不可以……不要写这封信?”她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果然。
沈砚坻沉默。
那一瞬间,一股挫败与苦涩在他心口弥漫开来,沉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他没说话,只是在她面前,俯身半蹲下。
他的手覆上她的双手,掌心微凉,眼睛直直看着她,眼里是压抑与克制。
“枝枝,你是不是不想分?”他的声音低哑到极致。
那晚,他信誓旦旦的说,她休想让他当她的情夫。
但是,如果她真的不想分怎么办?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他嗓音一顿,艰难地咽下后面那句,“那我……也不逼你。”
他的语气轻极了,眼里却尽是自我拉扯后的隐忍。
也把骄傲和底线压到最低,带着情深难掩的妥协。
“枝枝,那我们就这样,见不得光就见不得,不就是当你的……”
“沈团长!”杭景枝的脸瞬间就涨红了,什么见不得光,她打断他,生怕他又像那天晚上一样什么话都敢说,她是正经人好吗,那天晚上她已经受到很大的冲击了,她看了下四周人来人往的,要被人听到了,别人要以为他们在偷偷摸摸的那什么,她的声音轻又急,“你、你别乱说话!”
她投降,“我……不是不写信,是没有写信的必要……我跟江妄早就分了。”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尴尬,早知当时就直接给他说已经分了。
她从位置上站起来,动作有点急,也有点不自在,似乎是想摆脱这份窘迫,“我要回去了。”
不等沈砚坻反应过来,她已经往前走了几步。
沈砚坻还愣在原地。
他还没反应过来。
她说分了?而且是早就分了?
不是这两天?而是早就?
他愣愣的,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可这份好消息来的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以至于他的大脑短路了几秒。
等他反应过来,杭景枝已经走出几步。
他这才像反应过来似的猛地追上去,从后头拉住她白皙纤细的手腕,声音发哑:“枝枝,你刚刚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次。”
杭景枝脚步轻轻一顿。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时有目光纷纷落在他们身上。
一位英俊挺拔、沉稳内敛的年轻男同志,拉着一个长相出众、眼眸清亮的姑娘,像电影画面定格住的某一瞬。
眼前的人睫毛微颤,眼里有些躲避,但没挣开他的手。
沈砚坻胸腔里的心脏就像是一只小鹿般在里面横冲直撞,跳个不停,难以平静,他声音低哑,眼神却紧紧盯着她的脸,一瞬不瞬看她,像是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跟江妄已经分了?是什么时候?”
杭景枝避开他黢黑灼人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说,“嗯,就他回京市那天,我们就真的结束了。”
沈砚坻微怔。
江妄回京市那天?那不就是他去西江抗洪那天。
那天,他还在火车站看到她和江妄了。
江妄还亲了她。
他看到他们的深情款款、两心相许,彻底死心,不敢靠近。
可现在她说,那天之后他们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个吻?最后的告别?
他一直以为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现在......
沈砚坻的脑子像是被人塞了一团烟火,炸开万点星光。
所以……她早就没对象了。
所以……
他现在是她的对象?
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炸开,整个人像是被春天一整个扑进怀里,晕得要命,心跳重的像是擂鼓。
喜悦像潮水般卷上心头,让他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眼底压都压不住的雀跃:“那我现在,是不是你的对象?”
杭景枝微微抬头,目光落到他满脸惊喜、藏不住的笑意里,也被带着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砚坻笑得眉眼都散开,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抱起来转一圈。
但顾忌着公众场合,没敢。
“江妄不会来江北了。”杭景枝补了一句,像是在跟他交代。
沈砚坻一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是他主动放弃的?是他的情敌主动退出了?
他那点刚冒出来的喜悦突然被一把按了下去,心疼像潮水淹没,他握紧她的手腕:“你都还在这里,他怎么可以就走?”
杭景枝眸色温温的,抬头看他一眼:“不是他的错。他很好。”
沈砚坻像是被一拳砸在了胸口。
她连分开了都还护着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