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招待所的门口孤灯一盏,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杭景枝看到沈砚坻,脚步微顿。
那盏孤灯下,一个高大笔直的身影如松如柏,挺括的衬衫线条衬得他肩背冷硬,漆黑的眼瞳在灯下深邃幽沉,薄唇紧抿,整个人带着不容忽视的凌厉,以及不易亲近的冷傲凛冽。
然就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沈砚坻一身凛冽的气势仿佛也在瞬间隐去,漆黑瞳仁中宛如被点亮了光,几步迎上来。
墨黑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映着她柔婉动人的眉眼,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浓烈情感,声音低沉沙哑,“枝枝,你回来得有点晚。”
他伸手自然将她两只手上提着的小袋子接到自己手上,而后另一只空着的大手将她柔软细嫩的小手握在了掌心,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杭景枝垂眸,眉眼淡淡,声音也很轻:“我随便逛了逛。”
沈砚坻看着她,眼神微凝驻在她雪白软嫩的小脸上,不舍得移开视线,只轻声道:“枝枝,这边平时是专门用来招待军区干部、家属的招待所,安全也很干净。”
他顿了顿,眸色更深,低声补了一句,“但是终归不如家里。枝枝,真的不考虑跟我去见我在这的家人吗?”
杭景枝摇摇头,声音轻缓温柔:“不了。”
沈砚坻见她还是坚持,指尖微微收紧,却没再勉强。漆黑的眼眸深沉,更靠近了她几分:“那……明天你还想去哪儿逛?我陪你一起。”
杭景枝抬眼望他,眼神清浅,“你难得来一趟SZ市,多陪陪家人。”
昏黄的灯光下,她神色恬淡,语气轻缓,却像是刻意保持着某种距离。
沈砚坻心里一闷。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人处对象,却总觉得有点摸不着她对他的态度。
两人一起来了SZ市,明天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晚上两人就得回江北。
第一天,他把时间留给了家人。可第二天,他只想留给她、陪着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她在身边,他就觉得足够。
夜风里,他靠得更近。高大挺拔的身躯自带一股热度,层层叠叠地裹住了她。他身上的阳刚气息也随着他的动作逼近,密密麻麻往她鼻腔里钻,仿佛要将她彻底包围。
杭景枝下意识想退后几步,但是沈砚坻宽厚炽热的大手更为强势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抬眸,看到的是他眼里对与她亲密靠近的渴望。
“我二叔有家人陪伴,至于我奶奶,我今晚会多陪她说说话,劝她尽快回京市。爷爷才是与她相扶一生的人。”他说到这里,目光骤然灼烈几分,紧紧锁住她,“而我要陪伴的人,是你。”
这句话落下,夜风骤然安静,仿佛空气都被点燃。
他盯着她,眸光暗潮翻涌:“你来SZ市,我也想陪你到处逛逛。”
杭景枝沉默了半瞬,点头。
“那我先进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杭景枝说完,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脚步没停,径直走进招待所。
沈砚坻伸出去的手一空,紧接着心也失落了下,黑眸微黯,紧抿着唇,本来还想牵着她的手,跟她再多说几句话,但是很快又想到,明天他们有一整天的时间。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转身,背影融进夜色里,阔步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次日,两人并肩而行,走过SZ市的大街小巷。
沈砚坻很快注意到,她眼神总停在挂着“出售”的小牌子上,不时上前询问。
他蹙眉问:“你想买房子?你是打算以后在SZ市发展?”
杭景枝摇头:“是投资。我觉得这里未来会发展得很好,先买一套,等升值。”
“那我回头帮你找人问问。”
“不用,”她温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沈砚坻望着她柔婉的侧脸,没再说话,下颌线绷紧。
两人逛了一天下来,没有什么收获。杭景枝心里也微微有些惘然,觉得这一趟或许真只是走马观花。
但没想到就在她准备和沈砚坻一起回江北的时候,就那么刚好遇上一户人家因要去港城定居的原因正要低价出售房子。
是一套带院子的一层半小房子。
里面还有一户租客,租期还有半年。租客不愿意搬走,坚持要住到租期到期才肯搬。
这就导致房主又急又很难卖得出去。
但是这套房子地理位置好。
她看房子的时候,特意看的都是SZ市未来会最先被开发、升值潜力最好的地段。
而且因为着急出售加还有租客租期未到期的原因,价格远低于市场价,她可以承受。
而且这房子,她也是为了投资,不打算住,有租客她还能收租金。
杭景枝当机立断,当场付下定金。只是相关产权手续需等到周一才能办理。
想到还要再来SZ市一趟,有些麻烦。
沈砚坻当场看出她的想法,直接就带他去找了可靠的人,可以帮忙代办相关手续。
沈砚坻将票据递给她,“手续办好后,我再把相关产权证明给你。”
杭景枝不知道沈砚坻怎么做到的,可能权力、身份、背景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张很好的通行证:“……谢谢。”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就暗了,比两人原先预计回去江北的时间晚了很多。
也是在瞬间的事,两人还没到停车的地方,天空骤然被重重的黑幕遮住,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即使已经预料到4月份是雨季,两人为了以防万一有带了一把伞,但也扛不住这样的大雨。
沈砚坻拉着她,踩着雨水溅起的水花两人一路躲进街角茶楼的屋檐下。
也在两人躲进屋檐的瞬间,更大的雨声也如同万马奔腾,将整个世界淹没。
街道也在顷刻间被冲刷得昏暗空寂、不见行人。
此时,只有屋檐下一盏孤灯里昏黄的灯光在雨幕中微微摇曳。
昏黄的灯光下,杭景枝淡蓝色的长裙已被溅湿一角,一些污水更是溅在她原本干净白皙的脚背、小腿上,黏黏腻腻的、以及上面的附着感让她觉得难受。
沈砚坻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枝枝,拿好。”杭景枝手里被塞进伞柄。
沈砚坻从裤袋里掏出手帕,借着屋檐外的雨水,将手帕打湿。
她尚未反应过来,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影在他面前半蹲下,凉鞋的扣子被他解开。
“会弄脏你的裤子。”杭景枝意识到什么,立刻把脚缩了缩,但是沈砚坻却没抬头,脚被他牢牢握在他宽厚炽热的掌心里,然后抬起,落在他的膝盖上,在他干净的军绿色裤子上,留下了水迹。
杭景枝将伞撑到他头顶,为他挡住斜飞进来的大雨,身体微屈,另一只手本能地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借力稳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