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沈砚坻刚跨进院门,手里拎着一盒从部队带回来的广式月饼,还未抬脚往里走,视线忽地一顿。
院子里,杭景枝正蹲在院子里的那棵槐树下,手里拿着一个橘红色的小灯笼,和洛洛一边挂灯一边说话。
洛洛笑得欢快,跳来跳去,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而她就那样半蹲着,耐心地听,唇角带着浅浅的笑。
沈砚坻看着着一身款式素雅白色棉布裙的杭景枝,只觉得那身普普通通的白色棉布裙被她穿出了动人味道,愈发衬得她腰身纤巧、袅娜柔情。
他幽黑的眼睛逐渐覆上一层光辉,心头痒痒的。
她没有察觉他的目光,仍低头哄着孩子,安静又柔软,叫他看得移不开目光。
一时之间竟也忘了脚下要往哪儿迈。
洛洛突然看到他,兴奋地挥起小胳膊:“大哥哥你回来了!你快看,姐姐给我做灯笼啦!”
杭景枝这才抬头。
她抬眸的一瞬,晚风拂动长睫,眼角弯弯,唇边笑意温软,唤了一声:“沈团长,你回来了?”
语气轻得像一朵云从山头飘过,却带着不动声色的温柔。
沈砚坻喉结轻滚了一下,漆黑的双眸里有着熠熠光辉,却又很快被他掩去。
他移开目光,掩去眼底那一点不可言说的情绪,嗓音淡淡:“中秋节,回来的早。”
他背转过身时,眼角余光仍不自觉地扫了一眼。
想要跟她一直这样。
把她娶回家。再生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孩。
每年中秋节,她跟孩子都陪在自己身边。
意识到自己想到的是什么,沈砚坻耳根深处突然被烫红了,脚下的青石砖仿若也变得烫脚。
他几个跨步,大长腿就已进了屋子里,吭哧吭哧地就往二楼上去,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跟家里人说声。
杭景枝将洛洛送回刘奶奶家后,再回来时,饭菜早已摆好。
一家人围坐桌前,饭菜香气混着花瓶里新折的几枝桂花带来的桂花香,熏得人心都暖了几分。
沈父夹了一筷子酱肘子给她:“景枝,多吃点,在学校吃不惯吧,都瘦了。”
“谢谢叔叔。”她乖乖应着,轻轻咬了一口酱肘子,眼睛弯起。
饭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时不时传出几声笑声。
又待了一阵,天色愈晚,她起身打算跟长辈们告别,回学校宿舍:“爷爷,天色要晚了,我先回宿舍,明天一早还有课。”
沈老爷子一听,大不认可:“不着急啊景枝?月亮都还没赏,月饼也没吃几块!”
沈母也笑着附和:“你房间王妈天天打扫着呢,干干净净的,跟自己家一样,不能因为住校就跟我们生分了。”
沈父也开口:“景枝,中秋节,团圆的日子,你宿舍同学们都回家了,不如留下来,过完中秋明天再回去。”
杭景枝只好坐下,一时间也就不走了。
院子里,四处挂着黄铜色的灯笼,暖光晃晃悠悠地洒在院子里的青石地砖上。
沈母正在将切好的苹果摆上果盘,屋里屋外皆是过节的烟火气。
杭景枝过来帮忙,笑着接过,道:“阿姨我来吧,今天王妈也回家过节了,你忙里忙外的,太累了。”
沈母抬眼看她一眼,满脸慈爱,像是看自己女儿似的:“你这孩子,有你帮忙呢,不累。”
等杭景枝帮忙沈母把所有东西都端出来,摆好后。
石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月饼和水果,茶香袅袅,桂花浮浮。
月亮也才升不久,银盘般悬在屋脊上头,撒下一地清辉。
众人围坐在院中赏月,沈母正在给每人斟茶,沈老爷子笑呵呵地讲着往年部队里中秋节怎么过,气氛热络而温暖。
然,就在这时,门口响起来敲门声。
沈母以为是有人来串门,去开门,见到是白渺微微一愣。
白渺穿着浅杏色长裙,妆容精致,手里拎着一盒精致的月饼,笑容浅浅的,眼尾弯着。
可她目光一扫,视线一触及到坐在院子里椅子上的杭景枝,唇角那抹弧度,微不可察地一顿。
“阿姨,中秋节好。”她笑着开口,“我想着自己一个人过节,干脆来看看你们,顺便送点月饼。”
沈母顿了下,像是动了恻隐之心,笑道:“哎哟你这孩子,一个人过节太冷清了,今天是中秋节,你来得正好,今天家里人都在,一起吃个月饼、赏个月亮,多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白渺进来:“坐坐坐,赏月正好呢,来得正是时候。”
“真的可以吗?”白渺语气里带了些许迟疑,却又带着一丝藏不住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