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婆子皱着眉头,凑在门缝处看着沈眉庄:“你也是翊坤宫娘娘派来的?”
沈眉庄险些听笑了,要不是知道嬛儿的打算,她险些真怀疑一下,娘娘想要斩草除根了。
皇后,还是一如既往地阴毒,恶心。
她故作震惊地道:“你是说……”
说到这里顿了顿,拐了个弯儿:“娘娘让我来确认一下,她,死了?”
婆子仿佛没听出来她的破绽,压低声音,谄媚地道:“死了死了,她自己上吊的,保证不会有人怀疑什么。您就让娘娘和常在放心吧。”
沈眉庄听着她如此明显的话,眼底滑过冷笑,嘴唇蠕动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那就好。”
下台阶的时候,她故意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采月惊呼:“小主!”
沈眉庄听见背后传来做作的惊呼,在黑暗中冷笑了一声,哑声道;“我没事,咱们走吧。”
她含糊地道:“咱们去翊坤宫!”
采月忙劝道:“如今皇上在翊坤宫,咱们……”
沈眉庄冷着脸:“我又不找皇上,皇上在与不在,于我又有什么区别?我需要亲自问问她,否则我寝食难安!”
说罢,带着采月匆匆往翊坤宫去。
一路上走得快,她和采月很快就到了地方。
采月去敲开了门,沈眉庄冷着脸等在外面:“我要找莞常在,皇上在,我不便进去,你只传话就是。”
开门的小太监不敢擅自做主,便去了偏殿。
没一会儿,甄嬛便收拾好出来了。
她亲亲热热地上前,伸手去拉沈眉庄:“眉姐姐来了,怎么不进去?我……”
沈眉庄冷着脸后退了一步,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甄嬛脸色微僵,呐呐地看着她:“眉姐姐?”
沈眉庄仍旧不假辞色,只是沉着脸盯着她:“嬛儿,你我相识多年,彼此相互了解,所以有些事,旁人看不出来,我却能一眼看破,我说这句话,你认不认?”
甄嬛听着她语气不对,脸色有些苍白,沉重地点了点头。
沈眉庄沉声问道:“那我便直接问你了,那本古籍,你当真是在我出事之后才开始翻阅的吗?”
甄嬛闭了闭眼:“眉姐姐,我……”
沈眉庄沉声道:“若你还认我们从前的感情,便与我说实话!”
甄嬛面色痛苦:“眉姐姐,当时我也不敢确定,所以想着先翻阅古籍,若是能从中找到与你相合的症状,也好……”
沈眉庄打断了她:“所以,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她浑身颤抖,痛苦道:“我拿你当无话不谈的姐妹,你呢?你到底是想要等到证据确凿,再来告诉我,还是想要证据确凿之后,为华妃保驾护航,防备她被皇后害了?”
甄嬛痛苦道:“我还没有完全确认,你就出了事,眉姐姐,我绝无想让你受到伤害的心啊!”
沈眉庄难过到了极致,反倒流不出眼泪来,冷着脸道:“甄嬛,你早就知道我并没有怀孕,却为了不让别人以为华妃不服皇上的惩罚,一个字也没有告诉我,还假惺惺地去探望我。
你每一次假惺惺地叫我节哀,说孩子还会有的,还拿华妃的赏赐来羞辱我……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什么都知道,所以才能这么高高在上地看着我如何痛苦,如何愚蠢地看不明白真相?”
哪怕明知道是演戏,甄嬛也还是痛彻心扉:“不,眉姐姐,你我姐妹多年,你该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沈眉庄惨笑一声,实在是演不下去了:“……今日过后,你不要再叫我眉姐姐,我与你,恩断义绝!”
安陵容匆匆赶来,刚出门就听见这一句,忙道:“眉姐姐别说这样的狠话,我听着都害怕!”
沈眉庄直勾勾看向安陵容,沉声道:“你是个心思单纯的,跟某些人在一起,一定要留个心眼,否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说罢,扶着采月的手扬长而去。
走出去很远,站在阴影里,连采月的脸都看不大清楚,沈眉庄才压低声音问道:
“我刚刚是不是说得太狠了?嬛儿和陵容没事吧?”
采月又好笑又心疼,低声道:“莞小主和安小主在一起,即便是有些什么,也肯定能把彼此都哄好了。”
沈眉庄眼底滑过一抹安心:“你说得对,她们两个能在一处,我心里便安心极了。”
采月担忧道:“小主选择这样一条路,只怕日后便是演戏,也要吃娘娘不少苦头。”
沈眉庄露出笑容,摇了摇头,温柔道:“我只怕娘娘舍不得让我用苦肉计,今日闹这一场,皇上肯定要知道,他知道了,才能心安呐。”
心安了,看到爹爹递上来的请罪折子,才能真的将沈家放在心上,愿意上沈家上桌,有与年家抗衡的机会,不断壮大。
她眼神坚定,握住紧了采月的手,柔声道:“采月,为了咱们的将来,我什么苦都不怕。”
比起不断失去重要的人,她宁可年轻时多吃些苦头。
想到这些,她顿了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们也不会叫我吃苦的。”
就只说娘娘,即便真让她用了什么苦肉计,也绝对是要用诸多的好处,和奇珍异宝补上的。
身体略微吃苦,便能发大财,若是这般都还要叫苦,那便是要招人恨啦。
沈眉庄了结了一桩大事,回去睡得酣甜,只等第二天醒来便好好享受出宫的乐趣。
而翊坤宫里,胤禛很快就从苏培盛嘴里知道了门口的事。
苏培盛叹息道:“莞常在也是太过谨慎了,虽然事涉龙嗣,但到底她跟沈贵人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便是说些怀疑也是……”
他说到这儿,忙自己打嘴:“奴才该死,奴才多嘴了。”
胤禛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多嘴,日后不要再提。莞常在……是个知晓本分的,她很好。”
在姐妹情分和皇家颜面中选择后者,是一个后妃该有的觉悟。
这次,若非世兰骤然发难,想必她会一直藏着这个秘密,不敢搅弄风云。
如此忍辱负重,是个好的。
他听见年世兰的脚步声,便看了一眼苏培盛。
苏培盛立刻躬身告退。
胤禛走回了内室,见年世兰一身水红色的寝衣,肤白赛雪,明艳如同骄阳,笑问:
“怎么这么久?”
年世兰娇声请罪:“是臣妾不好,叫皇上久等了。”
胤禛哼笑一声,牵住她的手往床边走:“瘦了。”
年世兰羞涩地笑了笑:“皇上笑话臣妾。”
胤禛垂眼看她,温声道:“睡吧,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养足了精神,等到了圆明园,朕和世兰好好逛逛园子。”
年世兰期待极了:“臣妾可以骑马吗?臣妾已经许久没有骑马了。”
胤禛想起来她骑马的英姿,再看她,灯下观美人,越看越美,明明不准备做什么,这会儿却是食指大动。
“很晚了,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