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状,也纷纷后退,挤成一团,有人踩掉了鞋,也顾不上捡。张婶抱着小宝,吓得腿都软了,还是旁边的李大叔把她拉了起来,拖着她往村里跑。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宝突然尖叫起来:“痒!好痒啊!”声音尖利得像玻璃划过金属。
他使劲抓着自己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张婶赶紧按住他的手,可就在这时,我们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小宝胳膊上的一个红疙瘩突然破了,一条小白虫钻了出来。
那虫子比三叔公身上掉出来的还要小一些,但头部的人脸斑纹依然清晰。它落在地上,快速地向河边爬去,留下一道细细的水印,那虫子的头部,赫然是一张缩小的人脸!
小白虫钻进河里后,河面的浪花渐渐平息了,可那股腥臭味却越来越浓,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白河岸边。村民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跑回了家,关紧了门窗,连门缝都用布条塞住了。
小宝的情况越来越糟,胳膊上的红疙瘩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往脸上蔓延,额头上、下巴上都长出了几个,像一颗颗恶心的青春痘。
他不停地哭闹,喊着痒,嗓子都哭哑了,眼泪流到脸上,沾到那些红疙瘩,疼得他嗷嗷叫。张婶抱着他,哭得死去活来,用清水给他擦,用盐水给他洗,都不管用,那些疙瘩反而越来越红,越来越肿。
没人敢上前帮忙,连平时和张婶关系好的几个妇女,也只是远远地站着,唉声叹气。最后,还是我找了辆车——是老周的三蹦子,我给他加了两倍的钱,他才不情不愿地答应送我们去县城。我和张婶一起把小宝送到了县城医院。
医院的医生也从没见过这种病,对着小宝的胳膊研究了半天,又是抽血又是取样,眉头皱得像个疙瘩。
主治医生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说:“这……这像是寄生虫感染,但具体是什么寄生虫,我们也不确定。这种形态太奇怪了,从来没见过记载。”
他让护士给小宝打了一针抗过敏的药,又开了些止痒和消炎的药膏,让我们先回去,等他们把样本送到市里的研究所化验,有结果了再通知我们。
回到村里,天色已经黑了。村子里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关着灯,连狗叫声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暗处磨牙。路边的柴火垛影影绰绰,像一个个蹲在地上的人影。
我把张婶和小宝送回家,刚转身要走,就看到王大爷急匆匆地跑过来,手里的手电筒光晃来晃去,照亮了他惨白的脸:“阿明,不好了,又出事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怎么了?”我心里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村东头的老光棍,也长了那东西!”王大爷喘着气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刚才他邻居去叫他吃饭,发现他躺在炕上,浑身都是红疙瘩,人已经没气了!屋里……屋里全是那种虫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多久,就又死了一个?老光棍是个孤老头子,平时沉默寡言,靠捡破烂为生,住在一间快要倒塌的土坯房里。
我和王大爷赶紧跑到老光棍家。他家的门没锁,一推就开,门轴发出“嘎吱”的惨叫。屋里黑漆漆的,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比三叔公家的味道还要冲,像是无数只死老鼠堆在一起腐烂。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过去,光柱扫过屋内,只见老光棍躺在炕上,盖着一床黑乎乎的被子,被子上爬满了白色的虫子,像撒了一层芝麻。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浑浊发黄,里面似乎有虫子在动。
脸上、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疙瘩,有些已经破了,露出里面的黑洞,地上爬满了那种小白虫,墙角、炕沿、桌子腿上,到处都是,它们在地上蠕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快……快烧了!”二柱子突然喊道,他手里拿着根木棍,吓得浑身发抖,“这东西会传染!不烧了咱们都得完蛋!”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响应。谁都不敢靠近老光棍的尸体,更不敢碰那些虫子。最后,王大爷让人找来煤油,是家里点灯用的,用一个铁皮桶装着。二柱子壮着胆子,往老光棍家的门上和窗户上泼,煤油顺着门缝流进去,里面的虫子被烫得四处乱窜。狗剩划着一根火柴,扔了进去。
“轰”的一声,火苗瞬间窜了起来,舔舐着干燥的木头,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半个村子,把周围的人影照得忽明忽暗。
火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虫子被烧死的声音,还夹杂着一股焦臭味,令人作呕,那味道飘得很远,整个村子都能闻到。
可就算这样,恐慌还是像瘟疫一样在村子里蔓延开来。每个人都担心自己会被传染,担心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有人开始用石灰粉撒在门口,有人在窗户上贴符咒,还有人把家里的菜刀、剪刀都放在床头,说是能辟邪。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广播响了,是王大爷的声音,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哭过,说让大家都到村头的晒谷场集合,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赶到晒谷场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个个面带恐惧,交头接耳,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什么听见。有人裹紧了衣服,即使天气不冷;有人不停地搓手,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晒谷场中央的台子上,放着一个大喇叭,喇叭线拖在地上,沾着些泥土。
王大爷站在台子上,手里拿着喇叭,试了试音,“喂喂”两声,喇叭发出刺耳的噪音。
“乡亲们,”王大爷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最近村里出了这种怪事,大家都很害怕,我知道。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团结起来,不能自乱阵脚。”他的手在发抖,喇叭差点从手里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