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背一阵发凉,想起昨晚的梦,想起那“沙沙”的刮木板声,想起天花板上那个影子。“那……那我现在咋办?”我有点慌了,“我刚交了房租和押金,八百呢。”
“要不你跟房东说说,退了吧?”老周劝我,“钱重要还是命重要?那地方邪乎得很,别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我点头,心里打定主意,晚上回去就联系房东,哪怕少退点也行,总比在这儿吓破胆强。
可晚上下班回去,刚走到三楼,我就愣了。302的门虚掩着,没关严,留着条指宽的缝,风一吹,门板“吱呀”响,像是在招手。
我明明记得早上出门时锁了门的,拧了两圈钥匙,听得清清楚楚。难道是房东来过?也没提前打个电话啊。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伸手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屋里没开灯,黑沉沉的。那股焦糊味比昨天浓多了,直冲鼻子,还混着点别的味儿,像是腐烂的菜叶,呛得人眼睛发酸。
“有人吗?”我喊了一声,声音在屋里荡了荡,没人应。
我摸墙找开关,“啪”一声,灯没亮。停电了?我掏出手机开电筒,往里走。客厅里没变化,沙发还是那样,茶几上的空饭盒还在,就是地上的饭粒好像被扫过了,只剩下点痕迹。
走到卧室门口,我停住了。卧室的衣柜门,原本是歪歪斜斜合不拢的,现在居然关严了,严丝合缝的,像从来没打开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头发根都竖起来了。早上出门时,衣柜门明明是开着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把换下的t恤搭在了门把手上,怎么会关上?
我举着手机走过去,电筒光打在衣柜门上。门板是旧木头的,上面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被什么硬东西刮过,有的地方漆掉了,露出里面的白茬。我伸出手,刚要碰到门板,突然听见衣柜里传来一声响——
“咔……”
很轻,却听得清清楚楚,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又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指甲抠木板,“咔”一声,停了。
我吓得手一缩,往后退了两步,心脏跳得像要炸开,撞得胸腔疼。“谁……谁在里面?”我声音发颤,问了一句,嗓子干得冒烟。
没人应。衣柜里安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
可能是老鼠吧?我安慰自己。老房子有老鼠不奇怪,说不定是老鼠在里面磨牙。可那股焦糊味,好像就是从衣柜里飘出来的,浓得呛人,比刚才更重了。
我咬了咬牙,攥紧手机,心想横竖都得看一眼。我伸出手,抓住衣柜门把手,手指刚碰到冰凉的木头,又听见一声“咔”,这次更近了,像是就在门板后面。
我心一横,猛地一拉——
衣柜门“吱呀”一声开了,带着股阴风扑过来,吹得我头发都竖起来了。
里面啥也没有。只有我挂的几件衣服,还有叠着的裤子,好好地摆在那儿,没动。搭在门把手上的t恤也还在,垂着,像只耷拉着的手。
我松了口气,笑自己太胆小,后背的汗都凉了。可能是早上出门时忘了关,风刮得关上了。我伸手去拿那件t恤,想换下来,手指刚碰到衣服,突然摸到个冰凉的东西。
不是衣服的温度,是那种……像冰一样的凉,贴在我手背上,滑滑的,像块冻硬的肉。
我吓得猛地缩回手,手机电筒光往下照。
衣柜最下面的抽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一半,就是我昨天塞袜子的那个抽屉。抽屉缝里黑沉沉的,像张嘴。
我蹲下身,往抽屉里看。袜子还在,团在角落里。可昨天我看见的那块黑糊糊的东西,现在好像变大了点,巴掌大变成了碗口大,边缘卷得更厉害了,看着不像布,倒像……像块烧焦的皮肤,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几根灰白的毛,不知道是头发还是什么。
“呕——”我胃里一阵翻腾,赶紧把抽屉推回去,“砰”地一声关上衣柜门,力道大得震得衣柜都晃了晃。
转身想往外走,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不是绳子,也不是线。是软的,滑的,像块湿抹布,又像块泡涨的肉,缠在我脚腕上,凉得刺骨,还带着点黏腻的触感。
“啊!”我尖叫一声,手机“啪”地掉在地上,电筒光朝上照,能看见天花板上那块深色的印子,好像比昨天更清楚了,真的像个人蜷缩着的影子,胳膊腿都能看清了,就那么趴在天花板上,往下盯着我。
我想弯腰去掰缠在脚腕上的东西,可那东西越缠越紧,像条蛇,勒得我骨头疼。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涌过来,带着股烧肉的臭味,钻进我鼻子里,呛得我喘不过气。
我低头,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看见缠在我脚腕上的是块黑糊糊的东西,跟抽屉里的一样,是块焦皮,皱巴巴的,上面沾着灰,边缘还在微微动,像有生命似的,一点一点往我小腿上爬。
“滚开!”我抬脚乱踢,想把它甩掉。可那东西粘得死死的,冰凉的触感顺着脚腕往上爬,爬到小腿上,像有条冰冷的蛇在舔我,又像有人用冻硬的舌头舔我的皮肤。
我吓得魂都快没了,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抓住卧室门框,想往外冲。刚爬到门口,后背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不是用力的推,是轻轻的一下,像片羽毛落在背上,可力道却不小,把我推得往前扑,“咚”一声摔在客厅的地板上,膝盖磕在砖头上,疼得钻心,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趴在地上,沾了一嘴灰,喉咙里火辣辣的。我回头看——
卧室门口,站着个黑影。
很高,很瘦,像根被烧黑的竹竿。浑身黑糊糊的,像被从头到脚烧了一遍,皮肤焦黑开裂,有的地方卷起来,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肉,看着像块没烤熟的猪皮。
头发烧得只剩几缕贴在头皮上,黑乎乎的,沾着灰。脸上没有五官,鼻子眼睛嘴巴都烧没了,就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深不见底,对着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