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驮兽”号指挥中心,时间在沉默的煎熬中缓慢流逝。
全息投影上,代表伪装运输船“星尘号”的光点,正按照预定航线,不紧不慢地靠近“铁环三号”船坞的紧急泊位。三个绿色的、代表库达、库恩、库玛的生命信号光点,在运输船内部稳定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
库忿斯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矗立在投影前,巨大的身躯遮挡了部分幽蓝的光芒。他的呼吸沉重,每一次胸膛的起伏都带动着厚重的肩甲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三个绿点上,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力穿透冰冷的星空,加持到那三个兄弟身上。他那双红色的利爪垂在身侧,时而紧握,骨节泛白,时而微微松开,指尖无意识地颤抖着。熔岩之心的跳动,此刻充满了灼热的焦躁与无力感。
库拉则显得异常平静。她坐在原本属于库克的操作台前,翘着腿,纤细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轻敲击,调取着“铁环三号”外围监控探头捕捉到的零星数据流。她那副红金面具掩盖了一切表情,只有偶尔转动脖颈时,颈部金属齿轮状装饰反射的冷光,揭示着她并非真的在发呆。她甚至哼起了一首阿瑞斯底层流传的、调子古怪的小曲,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指挥中心里,却像锉刀一样刮擦着每个人的神经。
库伦克焦躁地在有限的空地里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金属地板上回荡。他时不时地停下来,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全息投影,又或者狠狠瞪一眼库拉的背影,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他下颌那根獠牙似乎都因为紧绷的肌肉而显得更加突出。
库克蜷缩在另一个角落的阴影里,他那布满红色肉瘤的庞大身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仅存的右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一个分屏幕,上面快速滚动着“星尘号”引擎模拟故障产生的冗余数据流。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划动着,似乎在演算着什么,又或者只是在压抑内心某种翻腾的情绪。他曾给过库玛那个小小的干扰器,一个微不足道的、几乎无望的希望。此刻,这份“给予”带来的并非安慰,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负担。
库列斯克依旧站在最深的阴影里,像一道沉默的剪影。他绿色的眼瞳光芒稳定,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但若有人能靠近观察,会发现他握着自己那柄尚未出鞘的疾窟刀刀柄的手指,收得极紧,指节的弧度僵硬如铁。
“星尘号”运输船,内部。
模拟的引擎过载警报凄厉地鸣响,红色的警示灯旋转着,将狭窄的通道映照得一片血红,光影快速掠过金属舱壁,制造出动荡不安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模拟电路烧焦的刺鼻气味,以及能量管线过载时特有的臭氧味。
库达靠在通往货舱的气密门旁,耳朵紧贴着冰冷的金属门板,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左臂上的疤痕在红光下像一条扭曲的蜈蚣。他的呼吸平稳,但握着制式能量步枪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能感觉到脚下甲板传来的、库玛精心控制的、细微而不规律的震动,模拟着引擎即将熄火的前兆。
库恩则在通道的另一头,利用一堆固定索具作为掩体,焦躁地检查着能量弹夹的储量。他年轻的脸上混杂着紧张、愤怒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在胸甲上留下深色的印记。他不停地低声咒骂着,对象从叛乱分子到库拉,再到这该死的任务,词语粗鄙而混乱。
库玛蹲在所谓的“引擎监控室”——一个被临时改造、布满杂乱线缆的小隔间里。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因为紧张而干燥起皮。他的双手飞快地在几个临时加装的控制器上操作着,维持着故障的逼真度。库克给他的那个小型干扰器,就贴肉放在他胸口,冰冷的金属外壳似乎能让他过快的心跳稍微缓和一点。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库克前辈那双稳定的手,闪过整备室里库伦克那句“活着回来”,闪过库拉那冰冷无情的指尖触感。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杂念驱散,专注于眼前的屏幕和数据。
“注意,‘客人’来了。”库达低沉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频道传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等待。
透过货舱门上的观察窗狭窄的缝隙,可以看到船坞的对接通道已经牢牢锁住“星尘号”的舱门。一阵粗暴的撞击声和能量切割的嗡鸣声从门外传来,叛军正在强行突破。
库恩猛地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取代,他咔哒一声将能量步枪上膛,低吼道:“来吧,杂碎们!”
库玛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最后一个控制键上重重按下。霎时间,船体猛地一震,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下应急红灯还在顽强地闪烁,引擎的模拟震动也骤然停止,营造出一种动力完全丧失的假象。隔间陷入一片昏暗,只有控制台上几个残存的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映照着他年轻而毫无血色的脸。
“铁环三号”船坞,对接通道口。
“铁颚”莫格,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改装过的船坞工装、半边脸覆盖着粗糙金属护甲的中年男人,带着他手下最核心的十几名叛乱分子,踏入了“星尘号”的货舱。莫格的眼神锐利而多疑,像一头老辣的鬣狗,仔细扫视着货舱内堆积的、伪装成矿石箱的货物。他手中握着一把大口径的改装冲击枪,枪口还冒着强行破门后的淡淡青烟。
“检查货物!”莫格的声音沙哑而充满权威。
几名叛匪上前,用能量匕首撬开几个箱子,里面露出了色彩斑斓、蕴含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稀有矿物颜料”。莫格的独眼在看到这些颜料时,明显亮了一下,闪过一丝贪婪和某种……属于父亲的柔软。他想起了女儿提起那些昂贵颜料时,眼中闪烁的渴望光芒。
“头儿,动力室和控制室都控制了,只有三个护卫,抵抗了一下,被我们制服了。”一个叛匪跑过来报告,语气带着轻松。
莫格点了点头,警惕心稍微放松了一些。一切都符合预期,一次完美的狩猎。他大手一挥:“把他们都带过来!我要问问,这批货到底是送给哪位‘大人物’的!”
“星尘号”货舱。
库达、库恩、库玛被反剪双手,粗暴地推搡到莫格面前。他们的护卫轻甲上有明显的能量灼烧痕迹和破损,脸上也带着搏斗后的青紫和污迹,看起来狼狈不堪。库达低垂着头,仿佛认命;库恩则昂着头,眼神凶狠地瞪着莫格,表演着不屈;库玛身体微微发抖,脸色惨白,完美扮演了一个被吓坏的年轻护卫。
莫格走到库达面前,用冰冷的枪管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对视。“说,这批货,谁的?”
库达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落在莫格的靴子旁,声音沙哑:“军团的物资……你们这群蛀虫……也配知道?”
莫格狞笑一声,枪管狠狠戳在库达左臂的旧伤上,库达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但他咬紧牙关,没有惨叫。
“硬骨头?”莫格转向库恩,“你呢?小子,想少受点罪,就乖乖说出来。”
“我呸!”库恩怒吼道,挣扎着想要扑上去,却被身后的叛匪死死按住。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直低着头的库玛,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库达和库恩身上,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艰难地、隐蔽地按下了胸前那个小型干扰器的触发钮!
“嗡——!”
一股无形的能量脉冲以库玛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货舱内,叛匪们手中的能量武器瞬间闪烁不定,发出不稳定的蜂鸣,亮度骤降,有几个甚至直接熄火!安装在货舱各处的监控探头也爆出一连串电火花,画面瞬间变成雪花!
“怎么回事?!”
“能量干扰!”
“小心!”
叛匪们一阵骚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就连莫格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就是现在!”库达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决死的光芒!他怒吼一声,被反绑在身后的双臂肌肉贲张,竟然凭借蛮力生生挣断了临时束缚索!他如同出闸的猛虎,合身撞向离他最近的、正因为武器失灵而愣神的叛匪,同时大吼:“库恩!带库玛走!”
库恩几乎在库达怒吼的同时也爆发了,他怒吼着挣脱束缚,没有去拉库玛,而是如同疯狗一样扑向莫格!他知道,机会只有这一瞬,只有制造最大的混乱,才可能有一线生机!他无视了指向他的、虽然不稳定但依旧危险的枪口,眼中只有莫格那张惊愕的脸。
库玛在按下干扰器后,就试图向货舱角落翻滚,寻找掩体。但他太年轻,经验不足,动作慢了一拍。一名反应过来的叛匪,虽然能量武器无法使用,却抽出了腰间的合金砍刀,狞笑着向他劈来!
“库玛!”库恩余光瞥见,目眦欲裂,想要回身救援,却被另一名叛匪缠住。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却并非来自库玛。是库达!他在撞倒一名叛匪后,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后背,为库玛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刀!合金砍刀深深嵌入他的肩胛骨,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破损的护卫轻甲。
库达身体剧震,却硬是没有倒下,反而猛地转身,用还能活动的右臂死死抓住了那名持刀叛匪的手腕,眼神如同濒死的野兽,对着库玛嘶吼:“走啊!!”
“深空驮兽”号指挥中心。
全息投影上,代表“星尘号”货舱区域的监控画面在干扰器启动的瞬间变成了一片雪花。但三个绿色的生命信号光点依旧清晰可见,只是开始剧烈地移动、闪烁!
“干扰器启动了!”库克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库伦克猛地停下脚步,冲到投影前,拳头重重砸在控制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打起来了!他们动手了!”
库忿斯身体前倾,几乎要扑进投影里,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岩浆般的怒意在他眼中奔腾,却无法宣泄。他只能看着,只能等待着结局。
库拉终于停止了哼唱。她缓缓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目光冷静地扫过那些变成雪花的监控画面,以及依旧在移动的生命信号。她的手指在几个虚拟按键上悬浮,等待着最佳的切入时机。
“库达的生命体征在急剧下降!”库克盯着生命监测数据,声音低沉,“库恩的信号剧烈波动……库玛……他在移动,朝向……引擎室方向?”
“星尘号”货舱。
库达死死缠住那名持刀叛匪,为库玛争取到了宝贵的几秒钟。库玛看着库达背后淋漓的鲜血,看着他那双因为剧痛和决绝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他知道,他不能辜负这用生命换来的机会。他连滚带爬,凭借着对船体结构的熟悉,冲向通往底层引擎室的应急通道。
“杀了他们!快!”莫格从最初的混乱中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吼道。他也抽出了一把沉重的扳手状武器,狠狠砸向还在试图靠近他的库恩。
库恩灵活地躲开这一击,顺势抱住莫格的一条腿,想要将他摔倒。但更多的叛匪围了上来,能量武器虽然不稳定,但近距离的物理攻击和偶尔射出的流弹依旧致命。
库恩的后背被一道散射的能量束擦过,护甲瞬间融化,皮肉焦糊。他痛得闷哼一声,动作一滞,立刻被几把合金武器同时砍中!鲜血从他身上多个伤口迸射出来,他踉跄了一下,却依旧死死抱着莫格的腿,张开嘴,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咬了下去!
“啊!”莫格发出一声痛呼,手中的扳手狠狠砸在库恩的头上!
库恩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软了下去,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瞪着莫格,带着无尽的怨恨和不甘,最终失去了神采。
库达看到库恩倒下,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鸣。他猛地发力,将那名持刀叛匪连同嵌在自己背后的砍刀一起甩开,不顾喷涌的鲜血,扑向莫格!但他已是强弩之末,没冲出几步,就被几道同时射来的、虽然不稳定却依旧具有杀伤力的能量束击中胸膛!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最终重重地跪倒在地,抬起头,看向应急通道的方向,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涌出。然后,他向前扑倒,再无声息。
货舱内,短暂的混乱结束了。三名“护卫”全部倒下。莫格捂着被库恩咬伤的小腿,脸色铁青,心中那点因为颜料而升起的喜悦早已被警惕和暴怒取代。他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星尘号”底层引擎室。
库玛蜷缩在一个巨大的能量导管后面,双手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他能听到货舱方向传来的怒吼、惨叫以及最后归于寂静的声音。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油污和汗水。库达前辈用后背为他挡刀的画面,库恩前辈最后那疯狂的撕咬,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紧紧攥着胸口那个已经失效的干扰器,库克前辈冰冷的手感似乎还残留其上。活着……他要活着……至少要把这里的情况……可是,怎么活?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甲板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这不是引擎的模拟震动,也不是叛匪的脚步,而是一种……更有规律,更隐蔽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船体外壁,悄无声息地靠近。
“深空驮兽”号指挥中心。
“库达……信号消失。”
“库恩……信号消失。”
库克的声音干涩地报出这两个信息,指挥中心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库伦克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舱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库忿斯闭上了眼睛,粗壮的手臂微微颤抖,仿佛那致命的攻击是落在他自己身上。
只有库拉,依旧冷静。她看着代表库玛的生命信号光点停留在引擎室位置,不再移动,而代表叛匪的红色光点则大部分聚集在货舱,少数开始向船体其他区域扩散搜索。
“就是现在。”库拉的声音如同冰片碎裂,清晰而冰冷。她的手指在虚拟按键上重重按下!
“星尘号”外部。
伪装成普通货船外挂设备的几个隐蔽舱盖悄无声息地滑开。数道几乎与星空背景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射出,精准地附着在“星尘号”的船体上。他们是库列斯克,以及另外两名擅长潜入作战的赤冥队员。
库列斯克如同壁虎般贴在冰冷的船壳上,他那双绿色的眼瞳在头盔下闪烁着冷静的光芒。他手中没有拿着疾窟刀,而是某种多功能攀附和解锁工具。他利用库玛制造的干扰以及叛匪注意力被吸引的宝贵空档,如同无声的流水,沿着预定的路线,迅速向主控室和能量核心调节站的方向潜行。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每一个移动都精准地避开可能存在的震动传感器和光学监视死角。
“深空驮兽”号指挥中心。
“库列斯克小组已就位,正在潜入关键节点。”库拉看着代表库列斯克等人的蓝色光点开始移动,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库伦克,库克,准备接应。目标:清除所有已标记的叛匪核心成员,确保能量核心稳定,解救人质。”
“明白!”库伦克低吼一声,早已按捺不住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他转身就冲向装备整备室,如同一辆启动的战车。
库克沉默地站起身,庞大的身躯移动时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他看了一眼全息投影上那个代表库玛的、孤零零的绿色光点,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随即也跟上了库伦克的脚步。
库忿斯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库拉那冷静到近乎残酷的侧脸,声音沙哑地开口:“库玛呢?”
库拉转过头,面具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幽蓝的投影,落在了那个渺小的绿点上。“他的任务,尚未结束。活着,是他的运气。死了,是他的归宿。”她顿了顿,补充道,“或者,队长您想现在下令强攻,用更多队员的命,去赌一个可能已经暴露的诱饵的生存几率?”
库忿斯沉默了。他巨大的拳头紧紧握住,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的皮肤。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锻造盆地,看着父辈们在熔岩洪流前,用血肉之躯守护着冷却阀。有些选择,无关对错,只有代价。而作为队长,他必须承受这代价带来的,比熔岩更灼心的痛苦。
他转过身,不再看库拉,也不再看投影上那个孤零零的绿点,沉重地走向通讯器,开始协调后续的接应和清扫行动。他的背影,在指挥中心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苍凉。
库拉看着库忿斯的背影,面具下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而扭曲的弧度。血蝶的舞蹈,才刚刚进入高潮。牺牲的鲜血,已经为最终的凋零,铺好了红毯。而她,将是这场死亡之舞唯一的、冷静的导演。她轻轻抚摸着腰间那对尚未出鞘的断魂双刀,感受着其中恶灵之铁传来的、渴望杀戮的微弱悸动。
“星尘号”底层引擎室。
库玛紧紧蜷缩着,外面的搜索声越来越近。他能听到叛匪粗鲁的呼喝和能量武器敲击金属管道的声音。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了他。他摸了摸内甲口袋,那里除了失效的干扰器,还有一枚库拉给的、依旧在发送信号的生命信标。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被放弃。他只知道,库达和库恩用生命为他争取的时间,不能白白浪费。
他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水和污迹,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决绝。他悄悄移动身体,向着引擎室更深处、那个连接着船坞外部维修通道的紧急出口爬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挣扎着,活下去。
引擎室的应急红灯,依旧在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将少年孤寂而坚定的身影,一次次投射在冰冷而复杂的机械阴影之中。血与火的序曲已然奏响,而个体的命运,在这庞大的战争机器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