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场穹顶的万千强光灯,将每一寸合金擂台表面都炙烤得反射出刺目的白光,空气在光柱中扭曲,蒸腾起一股混合了前两场战斗遗留的、若有若无的铁锈血气、冷却液淡腥以及亿万观众沸腾呼吸形成的溽热。短暂的休憩并未让这角斗场的氛围冷却,反而像熔炉短暂封火,积蓄着更狂暴的能量。悬浮平台上的发言人,其高亢的声音透过扩音系统,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新一轮的狂热:
“经历了力量的狂澜与经验的磐石!接下来,将是今日第三场,信念与生存方式的极致碰撞——灰冥分队队长,安迷修!对阵,赤冥分队智囊,库克!”
声浪如海啸般拍击着看台的壁垒。安迷修的名字引来的是混杂着敬仰、期待与某种不解的喧嚣;而库克之名被喊出时,声浪中则掺杂了更多明显的惊呼、恐惧以及猎奇般的兴奋。这截然不同的反响,已然为即将上演的对决定下了基调。
选手通道内,光线晦暗,将外界的喧嚣过滤成沉闷的轰鸣。安迷修静立于阴影中,背后那柄巨大得与他沉静气质有些格格不入的末日烈齿斧,斧刃边缘在黑暗中勾勒出冷硬的弧线。他没有去看那光明的出口,只是微微阖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他调整着呼吸,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将周遭的嘈杂与内心的波澜一并压下,每一次呼气,则带着一种无声的沉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斧柄上那些为了增强握持力而雕刻的、细密而冰冷的防滑纹路,触感清晰得刺人。这柄由路法总长亲赐、以冥王星亿年寒冰铁与地心炎火锻造的凶器,其存在的意义仿佛就是为了粉碎与毁灭,这与他内心深处那份对和平近乎执拗的渴望,形成了尖锐的矛盾。然而,“钢铁试炼”的规则高悬于此,禁止了意能、魔法与铠甲的召唤,将他与所有参赛者一同拉回最原始的肉体与冷兵器的领域。他必须依靠这具身躯,以及这柄代表着他无法逃避之命运的战斧,去搏杀,去争取……那或许根本不存在的未来。他最终迈开脚步,步伐稳定却带着千钧重负,一步步踏入那令人目眩的强光之中。紫色的铠甲在完全暴露于光线下时,并未显得耀武扬威,反而像是吸收并内敛了所有的光华,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近乎哀伤的暗色调。他走到擂台指定位置站定,目光平静地抬起,望向对手即将现身的通道,那眼神深处,是无人能窥见的挣扎与决绝。
几乎是同一时刻,另一条通道的阴影开始不自然地蠕动,仿佛有什么粘稠之物正从中渗出。库克的身影缓缓浮现,他的移动方式异于常人,并非行走,更像是在地面上平稳地滑行,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他那身布满暗红色肉瘤、凹凸不平的皮肤在强光下更显狰狞,如同某种被遗弃在剧毒沼泽深处、历经畸变而存活下来的古老生物。仅存的那只右眼,瞳孔浑浊,缺乏生命应有的光泽,冰冷地扫过看台,所及之处,竟能短暂地压下部分欢呼,引来一片压抑的吸气声。他手中紧握的塚毒刀,刀身并非闪烁着金属寒光,而是缠绕、缭绕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幽绿色瘴气,那瘴气如有生命般缓缓翻滚,与空气接触的边缘发出极其细微、却足以让靠近擂台的前排观众头皮发麻的“滋滋”异响,仿佛连光线和空气都在被其缓慢地腐蚀、毒化。他站定,与安迷修遥遥相对,没有任何预备姿态,只是用那只独眼,死死锁定安迷修,如同最耐心的毒蛛,凝视着落入网中的飞蛾。
贵宾席上,皮尔王优雅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手中把玩着一枚散发着柔和蓝光的能量晶石,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对身旁正襟危坐的路法总长低语道:“路法,看看你麾下这两柄风格迥异的利刃。安迷修队长,便如这经过千锤百炼、光华内蕴的星辰金,承载着荣耀与秩序;而库克,则像是从深渊裂隙中开采出的原生毒晶,危险,却拥有着独特的……价值。不知今日,在这回归力量本源的试炼中,是秩序之光涤荡污秽,还是深渊之毒,能侵蚀这星辰的光辉?”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路法耳中。
路法总长微微侧首,金属面甲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他的声音平稳如古井深潭:“陛下,‘钢铁试炼’之意,正在于剥去一切外物,审视力量最纯粹的形态。安迷修之强,在于其心性与意志赋予力量的‘方向’;库克之厉,在于其生存本能与智慧赋予力量的‘效率’。二者皆为阿瑞斯所需。今日胜负,并非定论其价值高下,而是展示力量运用的不同可能。”他的目光扫过擂台上的两人,尤其在库克手中那柄瘴气缭绕的塚毒刀上停留一瞬,无人能窥见面甲下的表情。
选手区内,气氛比之前两场更加凝重。
赤冥分队区域,库忿斯抱着肌肉虬结的手臂,粗壮的指节敲打着肘部护甲,发出沉闷的嗒嗒声。“库克这家伙,浑身上下没一处不带着毒,安迷修队长那柄大斧虽猛,就怕还没抡起来,就先被毒雾给糊住了。”他嗓门洪亮,毫不避讳。库伦克咧开大嘴,露出森白交错的利齿,笑道:“怕什么!库克的毒,沾着点皮就能烂到骨头里!安迷修那身漂亮铠甲,到时候怕是要变成一堆锈铁疙瘩!”库罗耶舔了舔他那如同锉刀般的牙齿,瓮声瓮气地补充:“库克脑子好使,肯定有阴招。”库拉则慵懒地靠坐在椅上,指尖缠绕着兜帽上那根洁白的羽毛,闻言发出一声轻嗤:“光有脑子有什么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不过是延缓败亡的徒劳挣扎罢了。”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安迷修,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紫冥分队这边,乔奢费端坐着,修长的手指交叉置于膝上,俊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色,既为即将与沙特瑞的对决,也为场上这看似不对等的较量。“库克的毒,防不胜防。安迷修队长……太过正直,只怕会吃亏。”他低声对身旁的巴尔格姆说道。巴尔格姆如同冰雕般挺直脊背,闻言只是下颌线绷紧了一瞬,冷硬地回答:“战场无正直,只有生死。安迷修队长若不能摒弃无谓的仁慈,此战危矣。”巴约比沉默地摩挲着他的决绝斧,眼神坚定,仿佛在设想若自己面对库克该如何应对。巴萨帝沉静的目光则紧盯着库克周身那若有若无的能量流动(虽然禁止意能,但剧毒本身产生的生物能量场依旧微弱存在),试图从中找出规律。巴鲁不知何时又溜了回来,躲在人群后方,眼神闪烁,低声嘟囔:“打不过就认输呗,何必硬撑……那毒看着就吓人……”
灰冥分队区域,气氛最为压抑。沙宾紧握着嗜血傲天刀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盾牌被他稳稳立在身侧。“队长……务必小心他的毒雾范围,还有那刀,绝不能让其划破哪怕最微小的伤口。”他沉声对身旁的沙隆斯说道,更像是在提醒自己。沙隆斯那覆盖着角质层的面部看不出表情,只有左肩后的单翼状器官在轻微震颤,仿佛在感知空气中可能飘来的危险微粒。“我的雾,可以隔绝。”他言简意赅,但谁都明白,擂台上他无法介入。沙芬塔歪着头,V形头盔下的红眼闪烁着计算般的光芒,“库克的攻击模式,大概率是消耗与伺机必杀。安迷修队长的‘仁’,是否会成为他判断‘机’的阻碍?有趣。”其他灰冥队员,如沙古拉、沙鲁克(已重伤离场)、沙尔曼等人虽不在场或无法发声,但留下的队员无不面色紧绷。
钢铁之心队伍中,赫克斯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我的天,那绿油油的玩意儿就是毒?隔着这么远都觉得脖子发凉!”塔洛斯眉头紧锁,他更习惯于硬碰硬的对抗,对这种诡谲的攻击方式感到本能的排斥与不适。凯斯优雅地蹙着眉,用他那种古典贵族的审慎评价道:“以毒为刃,终非王道。然其威胁,不容小觑。”暗影的身影在座位上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只有微微前倾的身体显露出他的专注。塞琳娜闭目片刻,复又睁开,眼中一片澄明,轻声道:“毒亦为‘物’,心若不动,则外物不侵。安迷修队长,考验的或许是心境。”索恩的智能眼镜镜片上,关于库克身体特征、塚毒刀瘴气扩散模型、已知毒理数据等信息疯狂滚动,他低声自语:“需要建立毒气扩散速率与空气流动关系的数学模型……安迷修队长的呼吸过滤系统未知……”伊凡则紧张地抓住旁边马库斯的胳膊,“老兵大叔!那个毒大叔看起来好吓人!安迷修队长不会有事吧?”马库斯沉稳地坐着,任由伊凡抓着,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道:“库克胜在诡奇,安迷修队长……胜在根基。看下去。”
擂台上,裁判面无表情地上前,以毫无波动的声线重复着规则:“……禁止使用意能、魔法、铠甲召唤及能量武器。仅凭冷兵器与自身力量。一方失去意识、落下擂台或主动认输即为败。明白?”
安迷修微微颔首,声音清晰而稳定:“明白。”
库克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近似砂纸摩擦的“嗬”声,算是回应,那只独眼始终未曾离开安迷修。
裁判手臂猛地挥下:“比赛——开始!”
“始”字余音尚在空气中震颤,库克就动了!他的启动并非迅猛的突进,而是身体如同没有骨骼般向下一沉,整个人几乎贴着擂台表面滑出,动作诡谲无声,带起一阵微弱的、带着腥甜与腐朽气息的风!他并未直接冲向安迷修,而是绕着安迷修开始快速游走,步伐飘忽,轨迹难测,如同环绕着礁石寻找缝隙的毒液。他手中的塚毒刀随着他的移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留的幽绿色轨迹,那些轨迹并未立刻消散,而是如同拥有粘滞性般,在空气中短暂停留,形成一片片稀薄却致命的毒雾区,缓缓扩散,试图封锁安迷修的移动空间,并干扰他的视线与呼吸。
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甜腻中带着强烈腐蚀性刺激的气味,前排一些嗅觉灵敏的观众忍不住掩住口鼻,发出压抑的咳嗽声。
安迷修站在原地,末日烈齿斧依旧扛在肩头,似乎并未被库克这开场的气势所动。但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紧紧跟随着库克移动的身影,同时眼角的余光不断扫视着周围那些正在缓慢扩散的幽绿色毒雾。他没有贸然进攻,也没有轻易移动,仿佛一座进入绝对防御状态的山岳,在观察,在计算,在等待。他调整着呼吸,尽量放缓频率,减少可能吸入的毒气。
库克的游走越来越快,留下的毒雾轨迹也越来越多,逐渐在安迷修周围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包围圈。他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冷光。突然,他在安迷修侧后方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停下,身体如同压缩的弹簧般瞬间释放,塚毒刀不再是划出轨迹,而是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安迷修的膝弯关节处!这一下速度快得惊人,且角度狠辣,旨在废掉安迷修的移动能力!刀刃未至,那凝聚于刀尖的浓郁毒瘴已经先行一步,如同有生命的触手般缠向目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迷修动了!他的动作与库克的诡谲迅疾截然不同,是一种充满了力量感与精准度的爆发!他甚至没有完全转身,只是腰胯猛地一拧,带动上身侧转,同时那柄巨大的末日烈齿斧带着撕裂空气的低沉呼啸,由下至上,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撩起!斧刃并非劈向库克的身体,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向那柄刺来的塚毒刀的刀身中段!
“锵——!”
一声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炸开!斧刃与刀身碰撞处,爆出一大蓬耀眼的火星,强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荡!库克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上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塚毒刀几乎脱手飞出!他闷哼一声,借着对撞的力量,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飞,险险落在三米开外,独眼中首次露出了凝重与惊愕。他没想到安迷修的反应如此之快,力量如此之强,更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如此精准地直接劈砍他的毒刀!
安迷修一击逼退库克,并未追击。他持斧的手臂稳如磐石,只是斧刃与塚毒刀碰撞的地方,那幽绿色的毒瘴如同活物般试图附着、腐蚀斧面,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但末日烈齿斧的材质显然非同一般,毒瘴只是在其表面留下了一道迅速黯淡下去的浅痕,并未能深入。
“你的毒,似乎对这把斧头效果有限。”安迷修平静地开口,声音透过微微紊乱的气流,清晰地传入库克耳中。
库克稳住身形,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斧头……能挡住刀,能挡住……无处不在的‘气’吗?”他话音未落,那只独眼猛地瞪大,周身皮肤上的红色肉瘤似乎都微微鼓胀起来,他张开嘴,并非咆哮,而是做出一个深吸气的动作!
下一刻,以库克为中心,一股更加浓郁、颜色近乎墨绿的毒雾猛地从他周身的毛孔以及那张开的嘴巴里喷涌而出!这毒雾不再是无序扩散,而是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引导,如同翻滚的浪潮,又像是无数张牙舞爪的幽灵,朝着安迷修铺天盖地般席卷而去!毒雾所过之处,连擂台表面特制的合金都发出了更加清晰的、令人牙酸的腐蚀声,留下片片黯淡的痕迹!
“库克释放了本源毒瘴!”赤冥分队中,库克的好友,同样擅长毒理的库索吉斯低呼一声,仅有的眼白死死盯住场上。
观众席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和骚动,许多人下意识地后仰身体,仿佛那致命的毒雾会穿透能量护盾侵袭而来。
贵宾席上,皮尔王微微挑眉,身体前倾,显得更加感兴趣:“哦?这才是库克真正的力量吗?路法,看来你的这位‘毒晶’,要开始展现其真正的破坏性了。”
路法总长沉默不语,面具下的目光依旧深邃,只是放在扶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收拢。
面对这避无可避的毒雾狂潮,安迷修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御了!他猛地吸足一口气,尽管那空气中已经混杂了刺鼻的毒味,随即发出一声低沉如闷雷般的断喝,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钢缆,脚下发力,坚固的擂台地面竟被他蹬出细微的裂纹!他不再固守原地,而是迎着那翻滚的墨绿色毒雾,发起了冲锋!
巨大的末日烈齿斧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被他单臂抡起,如同挥舞着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他没有选择劈砍库克本身,而是将斧刃对准了前方汹涌而来的毒雾,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横斩而出!
“轰——!”
斧刃带起的狂暴气流与浓稠的毒雾剧烈碰撞,竟然发出了类似布帛被强行撕裂的巨响!那凝聚的毒雾浪潮,竟被这纯粹依靠肉体力量挥出的斧风,硬生生从中劈开了一道短暂的、不规则的缺口!安迷修的身影紧随其后,如同劈波斩浪的航船,从那缺口中悍然穿过!他身上那紫色的铠甲在与毒雾边缘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密集而急促的“滋滋”腐蚀声,铠甲表面那华丽的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粗糙,甚至有些边缘部位开始出现细微的坑洼与溶解迹象!但他冲锋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眼神坚定如铁,目标直指刚刚释放完大招、似乎有些力竭的库克!
库克显然没料到安迷修竟然会用如此霸道、如此不计后果的方式突破他的毒雾!眼看着那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巨斧在破开毒雾后,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朝着自己当头劈下,他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举起塚毒刀试图格挡!
“铛——!!!”
又是一声远比之前更加震耳欲聋的巨响!这一次,是纯粹力量的碾压!末日烈齿斧重重地劈砍在塚毒刀的刀身之上!库克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抵御的恐怖力量如同山崩海啸般沿着刀身传递而来,他持刀的右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显然是臂骨出现了裂痕!他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星舰迎面撞上,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口中喷出一股带着腥气的暗红色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砰!”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擂台边缘的能量护盾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然后如同破布口袋般滑落在地。塚毒刀脱手飞出,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哐当”一声掉落在远处,刀身上的幽绿色瘴气都黯淡消散了大半。库克挣扎着想要爬起,但右臂传来的剧痛和内脏受到的震荡让他根本无法发力,只能徒劳地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那布满肉瘤的脸上充满了痛苦、不甘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安迷修一击得手,并未继续追击。他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呼吸略显粗重。刚才那强行突破毒雾的冲锋,以及那凝聚了全身力量的一记劈砍,对他的消耗显然也不小。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套华丽的紫色铠甲,此刻前胸、肩甲等部位布满了被毒雾腐蚀的痕迹,变得斑驳陆离,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显得有些狼狈。但他持斧的手臂依旧稳定,目光平静地看着倒地的库克。
裁判立刻冲上前,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地上残留的、仍在微微腐蚀地面的毒液,然后快速检查库克的状态。
“十、九、八、七……”冰冷的读秒声在寂静下来的竞技场内回荡。
库克听着读秒,独眼中充满了绝望,他试图用左手撑地,却再次牵动伤势,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液中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绿色。
“六、五、四、三、二、一!”
读秒结束,库克终究未能站起。
裁判高高举起手臂,朗声宣布,声音透过扩音系统传遍全场:“库克选手无法继续比赛!获胜者——安迷修!”
短暂的寂静后,竞技场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这掌声中,充满了对安迷修那强悍实力、惊人魄力以及最终胜利的敬佩与认可!他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正面击溃了诡谲的毒谋,扞卫了灰冥分队的荣耀,也向所有人展示了,在绝对的力量与决心面前,即便是最阴险的剧毒,也并非不可战胜!
贵宾席上,皮尔王轻轻鼓掌,笑道:“精彩!以力破巧,虽然代价不小,但胜得干脆利落。路法,你这位灰冥队长,果然没让人失望。”
路法总长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稳:“他证明了,信念所能驱动的力量,超乎想象。”他的目光掠过安迷修身上那被腐蚀的铠甲,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选手区内,反应各异。
赤冥分队一片沉寂。库忿斯重重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库伦克挠了挠头:“还真让他硬冲过去了……”库拉撇了撇嘴,目光在安迷修破损的铠甲上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紫冥分队,乔奢费松了口气,低声道:“还好……”巴尔格姆冰封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淡淡评价:“果决。但代价过大。”他指的是安迷修铠甲的损伤和可能吸入的毒气。
灰冥分队则是欢欣鼓舞。沙宾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长长舒了一口气。沙隆斯那通常毫无波动的脸上,似乎也松动了一丝。沙芬塔轻笑一声:“果然,逼到绝境,狮子也会露出獠牙。”
钢铁之心这边,赫克斯激动地跳起来:“赢了!硬扛着毒雾冲过去!太猛了!”塔洛斯眼中充满了对纯粹力量的欣赏。凯斯微微颔首:“虽不符合古典美学的优雅,但这份勇毅,值得称道。”伊凡拍着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安迷修队长要中毒了!”马库斯缓缓道:“他赌赢了。赌的是他的斧头能破开毒雾,赌的是他的身体能扛住短暂的侵蚀,赌的是库克来不及反应。很险,但很有效。”索恩则在疯狂记录着毒雾腐蚀性与斧风破开效果的数据,喃喃道:“需要重新评估物理攻击对高浓度能量态毒气的干涉效率……”
医疗机器人迅速入场,小心地将无法动弹的库克抬起,同时有专门的处理单位上前,开始清理擂台上残留的毒液和瘴气,发出滋滋的中和声响。安迷修看着库克被抬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收敛。他扛起末日烈齿斧,转身,步伐依旧稳定地走向选手通道。那破损的铠甲在灯光下,仿佛诉说着刚才那场对决的惨烈与不屈。
今日第三场,以安迷修的惨胜告终。竞技场内的气氛在经过又一轮高潮后,再次沉淀,等待着今日最后一场,乔奢费与沙特瑞的对决。而安迷修与库克之战留下的,不仅仅是胜负,更是关于力量、信念与生存方式的深深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