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 **Rolls-Royce** 平稳地行驶在返回沈聿怀下榻酒店的路上。
车内气氛有些沉闷,与来时那种志在必得的笃定截然不同。
陈铭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后座老板的神色。
沈聿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手指间无意识转动的那枚铂金戒指,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陈铭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沈董,沐小姐今晚的态度……如此明确地拒绝,甚至不惜抬出陆承渊来划清界限。看来她对陆承渊……并非全无感情,或者至少,她认为留在陆承渊身边更符合她的利益。我们后续……恐怕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切入点下手了。”
他是从商业角度分析的,利弊权衡,清晰直接。
在他看来,沐晚晴拒绝了如此优渥的条件,要么是感情用事,要么就是理性判断认为陆承渊能给的更多、更稳。
无论哪种,都意味着他们之前试图“撬墙角”的策略,可能走到了死胡同。
沈聿怀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锐利的眸子里没有陈铭预想中的恼怒或失望,反而漾开一丝玩味的、甚至带着点欣赏的笑意。
他侧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唇角勾起一抹带着痞气的弧度:“你啊,你在商场上是把好手,眼光毒,手段狠,这点我从不怀疑。”
他顿了顿,转回头,目光落在陈铭那张写满不解的脸上,语气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慵懒:“但是情场上的事,尤其是女人心……你这只老狐狸,还是看得不够透。”
陈铭愣了一下,更加疑惑:“沈董的意思是?”
“利用。”沈聿怀轻轻吐出两个字,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她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
“利用您?”陈铭更加不解,“她利用您什么?拒绝您对她有什么好处?”
“好处?”沈聿怀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冷意,也带着点被挑起兴味的兴奋,“好处大了去了。她利用我,去逼陆承渊那个控制狂,给她最想要的东西,名分。”
陈铭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过来:“您是说……她今晚所有的反应,包括那句‘独一无二的认定和心甘情愿的给予’,都是说给……可能存在的监听设备听的?她在演戏给陆承渊看?”
“不然呢?”沈聿怀挑眉,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你真以为,她那样一个女人,会在我开出那种条件后,还如此‘清高’地谈论什么‘心甘情愿’?她比谁都清楚名利场的规则。她之所以拒绝,是因为她算准了,从我这里得到名分的风险太高,不确定性太大,而留在陆承渊身边,虽然过程需要算计,但一旦成功,收益更稳,也更符合她最初的规划和……野心。”
他看得分明。
沐晚晴的野心,不仅仅是财富和地位,更是一种在既定规则内登顶的、稳妥的野心。
而他沈聿怀,代表着变数,代表着风险,甚至可能代表着……她无法完全掌控的局面。
所以,在陆承渊已经明显动摇的关口,她绝不会轻易跳槽。
“那她之前那些……若有若无的接近和暗示?”陈铭感觉自己几十年的阅历有点不够用了。
“烟雾弹。或者说,是恰到好处的诱饵。”沈聿怀语气肯定,“她需要我表现出足够的兴趣,需要让陆承渊感受到真实的威胁,但又不能真的让我得手。所以她给我希望,却又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开,以此向陆承渊证明她的‘忠诚’和价值。”
他回想起沐晚晴那双清澈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那看似柔顺实则坚韧的姿态……这个女人,把两个站在顶端的男人都当成了棋子,在她自己的棋局上,精准落子。
陈铭倒吸一口凉气,背后有些发凉:“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女人,心思也太深了!我们岂不是被她当枪使了?”
“当枪使?”沈聿怀却笑了起来,那笑容里非但没有被利用的愤怒,反而充满了更浓烈的征服欲和兴趣,“有意思,不是么?”
他喜欢挑战。
尤其是,征服一个如此聪明、如此有手段的女人的挑战。
“她知道我在利用她,我也知道她在利用我。但这有什么关系?”沈聿怀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侵略性,
“游戏才刚刚开始。她以为拿到了陆太太的名分就是终点?太天真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丝狠厉:
“陆承渊能给她的,不过是一个虚名和有限的自由。而我……”他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夜色,仿佛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我能给她的,是一个真正能与她并肩、甚至能让她施展更大野心的舞台。等她尝够了陆家那个金丝笼的滋味,自然会明白,谁才是她更好的选择。”
“那我们现在……”陈铭试探着问。
“按兵不动。”沈聿怀重新闭上眼睛,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力量,
“让她先好好享受她‘争取’来的胜利果实。等她和陆承渊那点新鲜感过去,等她在陆家的束缚里感到窒息的时候……我们再出现。”
他相信,沐晚晴那样的女人,绝不会甘心永远只做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
她的野心,迟早会驱使她,看向更广阔的天地。
而那时,就是他沈聿怀,真正收网的时候。
这场博弈,远未结束。
他沈聿怀看中的猎物,从来没有失手过。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