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终于爬到了他自以为的最佳距离。他脸上的悲伤表情瞬间扭曲，化为极致的狰狞和疯狂！
“去死吧妖女！！！”
他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咆哮，独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凶光，全身力量爆发，如同扑食的恶豹般猛地跃起！袖中毒刃化作一道阴狠的乌光，直刺云茹的心口！速度快得惊人，角度刁钻狠毒！他几乎已经看到了匕首刺入对方身体、那所谓“神仙”脸上露出惊愕表情的画面！
张献忠的暴起发难，快如电光石火，狠如毒蛇出洞！他毕生的悍勇、狡诈以及对时机的把握，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那淬毒的匕首带着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怨恨、所有疯狂的野心，直刺而去！刃尖的幽蓝寒光几乎要触及那袭青衣！
“得手了！”这个念头如同毒焰般在他脑海中炸开，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什么狗屁神仙！还不是被老子近了身！只要杀了她，这泼天的恐惧就会化作无上的威望！他张献忠将是弑神之人！这天下，还有谁能挡他？！二十万官军做不到的事，他张献忠做到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麾下将士那更加狂热的崇拜，看到自己踏着这“妖女”的尸体，登基称帝，享尽人间极权！恐惧？此刻化为了极致膨胀的、扭曲的自信。
然而，他面对的是云茹。
就在匕首尖端距离目标不足半尺之际，异变陡生！
张献忠握刀的右臂猛地一僵，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他身体内部的剧烈撕扯感和麻痒感瞬间爆发！他惊恐地看到，自己手臂的皮肤之下，无数细密坚韧的墨绿色荆棘尖刺毫无征兆地破体而出！这些尖刺疯狂生长、蔓延，瞬间就将他的手臂变成了一丛狰狞可怖的、不断蠕动增生的荆棘之簇！
“呃啊——！”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让张献忠发出了非人的惨嚎！他拼命想甩脱匕首，但那匕首的木质刀柄仿佛活了过来，竟也疯狂地滋生出同样的嗜血荆棘，反而将他的手掌死死缠绕、钉穿，与他手臂上长出的荆棘融为一体，并继续向着他的肩膀、胸膛蔓延！
更让他亡魂皆冒的是，他脚下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猛地软化、塌陷，数条粗壮如蟒、布满暗沉木瘤和尖锐木刺的恐怖根须破土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枷锁，瞬间缠绕住他的双腿、腰身，巨大的力量勒得他骨骼咯咯作响，将他固定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那淬毒的匕首，被疯狂生长的荆棘包裹、挤压，最终“咔嚓”一声断成数截，掉落在蠕动的根须之间，迅速被吞噬殆尽。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暴起到被反噬制服，不过一两次呼吸的功夫！
张献忠整个人被固定在那里，右臂变成了不断增生扭曲的恐怖荆棘丛，身体被可怕的活化根须紧紧缠绕，动弹不得，只有独眼中充满了无边的痛苦、骇然和无法理解的绝望！他试图挣扎，但越是挣扎，那些荆棘和根须就缠绕得越紧，刺得越深，仿佛在汲取他的生命力和疯狂来滋养自身的生长！
云茹依旧悬浮在原地，连指尖都未曾动一下。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下方那由疯狂刺杀瞬间变为恐怖受刑的场景，仿佛这一切只是自然发生的现象。那目光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万物规律的淡漠。
“以杀戮滋养的野心，终将孕育出束缚自身的荆棘。”她的声音空灵，如同在阐述一条宇宙法则，“以鲜血浇灌的土地，终会生出吞噬暴行的根须。此乃孽力反噬，自取灭亡。”
空中的孙铁柱目睹这远超想象的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深知这是药师的力量，但这般精准、诡异、又带着强烈象征意味的惩戒方式，完全超出了他对“力量”的认知！这不是简单的攻击或防御，这是让施暴者自身的恶意和这片土地承载的罪业，化为了制裁他的刑具！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掌控力！
周围的匪军们彻底吓疯了！他们看到的是：大王发动偷袭，然后下一秒，大王自己的手变成了怪物，地底下钻出树根把他捆了！这比直接被一道雷劈死更加恐怖百倍！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针对其所作所为的诡异报应！许多人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向后爬去，恨不得离那片区域越远越好，再无一人敢有丝毫反抗的念头。
张献忠的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因剧痛和极度惊骇而发出的、被强行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呜咽。荆棘的尖刺深嵌皮肉，活化根须的巨力勒得他胸腔生疼，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火辣辣的刺痛和巨大的阻力。然而，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这种超越了他所有认知的、源自自身和土地的诡异反噬！
他心中的狂喜和野心早已被碾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冰河倾泻般的彻骨寒意和难以置信的恐惧。“这…这到底是啥子鬼名堂？！手…老子的手！”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那条变成恐怖荆棘丛的右臂，感受着那非人的、蠕动增生的触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扼住了他的喉咙。他不是没想过会死，刀头舔血的日子，早就做好了挨刀子的准备，但绝不是以这种诡异、缓慢、近乎被“消化”的方式！这种死法，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任何范畴，带来的恐惧远胜于战场上的明刀明枪。
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后的火焰，在无边的恐惧和绝望中疯狂燃烧起来。什么八大王的面子，什么称霸天下的野心，在这一刻都显得无比可笑和遥远。他现在只想活下去，哪怕像条狗一样活下去！
他努力抬起还能稍微活动的脖颈，独眼中充满了最卑微的乞怜，所有的凶戾之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摇尾乞活的哀恳。他用尽全身力气，从被压迫的胸腔里挤出破碎嘶哑的声音，向着空中那尊如同神只般的身影哀嚎：
“饶…饶命啊！仙…仙子娘娘！祖宗！亲祖宗！饶命啊！” 声音因痛苦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俺…俺老张眼瞎！俺是蠢猪！是瘟猪！俺不该起歹心！俺错了！俺真的知错了！求您…求您高抬贵手，饶俺这条贱命吧！”
他几乎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他口不择言，只想用最卑微的言语换取一线生机：“俺…俺愿意做牛做马！给您立长生牌位，天天磕头烧香！俺…俺把抢来的东西都还了，把人都放了！俺解散队伍，再也不作乱了！求求您…饶了俺…饶了俺吧…”
云茹眼中的最后一丝波动归于平静，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给了你生路，你却自择死路。”
“如此……便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