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飞雪剑意，初露峥嵘
林枫与柳白之战，尚未开始，便已牵动了全场所有人的心神。
如果说林枫击败张狂，是石破天惊的黑马逆袭，那么他与柳白之战，则是本届大比当之无愧的巅峰对决！一位是深不可测、肉身无敌的神秘杂役，一位是成名已久、剑法通玄的外门第一剑！
执事弟子尚未宣布，整个演武场便自发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那座最大的擂台之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林枫缓步上台，与柳白相对而立。
与张狂那霸烈如火、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同，柳白静立原地，宛如一座万古不化的冰山，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无形的剑意，却仿佛无处不在，切割着空气，让擂台上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你的实力，配得上我出剑。”柳白开口，声音如其人，清冷而平静，没有任何轻视，也没有任何重视，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缓缓抬手，握住了背负的长剑剑柄。“此剑，名‘冰痕’。”
“锵——！”
一声清越的剑鸣，如同雪山之巅融化的第一滴冰泉滴落深潭。长剑出鞘，剑身狭长，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冰蓝色，森然的寒气弥漫开来，剑尖所指的空气，甚至凝结出了细微的冰晶。
“灵器！”台下有识货的弟子惊呼。
法器之上，便是灵器。拥有灵器，修士的战力能提升数成！柳白的冰痕剑，显然是一柄品质极高的冰系灵器，与他的飞雪剑法相得益彰。
林枫眼神微凝。柳白给他的压力，远胜张狂。张狂是外在的狂猛，而柳白，是内在的极致锋锐与冰冷。这是一个将剑道融入骨子里的真正剑修。
他没有兵器，他的拳头，便是他最强的兵器！万物母气淬炼的肉身，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请。”林枫言简意赅，体内《混沌衍生诀》已然运转至巅峰，混沌光泽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一股厚重如山、渊深似海的气息弥漫开来，与柳白的冰冷剑意分庭抗礼。
两人尚未动手，两股无形的“势”已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嗤嗤”的细微声响，擂台中央的地面，竟凭空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切痕与龟裂！
“好强的气势对抗！”
“仅仅是气势交锋，就有如此威势？！”
台下众人看得心驰神摇，大气都不敢喘。
柳白动了。
他没有像张狂那样狂猛突进，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踏出一步，手中冰痕剑随之刺出。
“飞雪剑法——雪落无痕。”
剑光如一道飘忽的飞雪，无声无息，轨迹难测，速度快到极致，直刺林枫咽喉。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极致的内敛与杀机！
林枫瞳孔微缩，《游龙步》瞬间施展，身形如龙游走，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诡谲一剑。那冰冷的剑气擦着他的脖颈掠过，带起一阵寒意。
然而，柳白的剑，如同附骨之疽，一剑落空，剑势顺势展开。
“千山暮雪。”
刹那间，剑光分化，仿佛化作漫天飞舞的雪片，又好似千座雪山压顶，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每一片“雪花”都是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封锁了林枫所有闪避的空间，冰冷刺骨的剑意几乎要冻结人的血液灵魂！
“厉害！这才是柳白师兄真正的实力！”
“这剑法，已得意境精髓！林枫的身法再妙，恐怕也难逃此劫！”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剑势，林枫眼神沉静。他不再一味闪避，双拳齐出，《九重浪》轰然爆发！
“嘭！嘭！嘭！嘭！”
拳影如山，与漫天剑气悍然对撞！
金铁交鸣之声与气劲爆破之声不绝于耳！凌厉的剑气与厚重的拳劲不断湮灭、炸开，在擂台上留下无数深深的痕迹。
林枫将《游龙步》与《九重浪》结合到了极致，身形在狭小的剑光缝隙中穿梭，双拳或刚或柔，或直击或巧拨，将一道道致命的剑气轰碎、引偏。
他的拳头与剑气硬撼，发出沉闷的响声，那足以斩断精铁的剑气，竟只能在的他拳头上留下道道白痕，无法真正破开他的防御！
“他的肉身……是怪物吗？！”众人看得头皮发麻。以血肉之躯硬撼灵器剑气，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柳白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讶异。但他的剑势没有丝毫停滞，反而越发凌厉冰冷。
“万里雪飘！”
冰痕剑挥舞间，剑气纵横，整个擂台仿佛化作了冰雪国度，寒风呼啸，雪花（剑气）肆虐，温度骤降，连擂台边缘都开始凝结冰霜！这已不仅仅是物理攻击，更蕴含了精神层面的寒意侵蚀！
林枫感到动作似乎都受到了一丝影响，变得有些迟缓。他冷哼一声，《混沌衍生诀》加速运转，体内那缕万物母气微微一震，一股厚重、承载万物的暖流涌遍全身，瞬间驱散了所有寒意，动作恢复流畅。
他看准剑势流转的一个间隙，猛地欺身而进，无视几道擦身而过的剑气，一记蕴含四重暗劲的“九重浪”，直捣黄龙，轰向柳白持剑的手腕！
柳白眼神一凝，剑招立变，由攻转守，冰痕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冰蓝圆弧。
“冰轮斩！”
圆弧形的剑罡凝练无比，如同高速旋转的冰轮，切割向林枫的手腕，攻防一体，妙到毫巅！
“嗤！”
拳劲与剑罡再次碰撞！
这一次，林枫拳头上的混沌光泽一阵剧烈波动，竟被那锋锐的剑罡切开了一道浅浅的血口，一缕鲜血渗出！而柳白也被那沉重的四重暗劲震得手腕发麻，冰痕剑嗡鸣不止，向后飘退数步，卸去力道。
两人第一次实质性的碰撞，竟是平分秋色！
林枫看了一眼手背的血痕，眼神更加明亮。这是他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在同辈交锋中受伤！柳白的剑，果然够利！
而柳白看着林枫手背上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口，心中的震惊更甚。他的冰轮斩，足以轻易斩断寻常淬体九重修士的肢体，却只在对方拳头上留下如此浅的伤口？
“你，有资格见识我真正的剑意。”柳白深吸一口气，周身气势陡然一变。之前的冰冷是外在，而此刻，一股仿佛能冻结灵魂、寂灭万物的恐怖意境，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他手中的冰痕剑，光芒内敛，剑尖处，一点极致的寒芒凝聚，仿佛浓缩了一片冰雪世界的所有寒冷！
“飞雪剑意——寂灭寒星！”
他一剑刺出！
没有漫天剑影，没有呼啸寒风，只有一点寒星，如同黑夜中唯一的星辰，带着寂灭万物、终结一切的意志，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点向林枫的眉心！
这一剑，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这一剑，蕴含着柳白对剑道的全部理解与意志！
这是意境层面的攻击，锁定了林枫的气机，避无可避！
“剑意！柳白师兄竟然领悟了剑意！”
“天啊！这可是许多筑基期剑修都未曾掌握的境界！”
“完了！林枫绝对接不下这一剑！”
高台之上，所有长老都霍然起身，吴长老更是失声惊呼：“剑意雏形！此子竟在淬体境便触摸到了剑意雏形！天才！剑道天才！”
面对这蕴含寂灭意志的一剑，林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一剑，已经能够真正威胁到他的性命！
闪避已来不及，硬接……他的肉身虽强，但眉心识海乃是灵魂所在，若被这寂灭剑意侵入，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之际，林枫福至心灵，没有选择以力破巧，也没有慌乱防御。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深邃，仿佛有星河流转，宇宙生灭。前世身为九狱神帝，他虽不专精剑道，但境界高远，俯瞰万法，对“意”的理解，远超柳白！
他并指如剑，体内那缕万物母气轰然震动，一股承载万物、演化洪荒、亘古永存的古老厚重意境，自然而然地凝聚于他的指尖！这并非具体的剑意，而是属于万物母气，属于混沌本源的——“势”！
“混沌……开天！”
他低喝一声，一指点出！指尖没有任何光芒，却仿佛拖动着整个世界的重量，迎向了那点寂灭寒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指尖与剑尖，在距离林枫眉心三寸之处，无声无息地碰撞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瞬！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意志冲击，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
柳白那凝聚到极点的寂灭剑意，撞上林枫指尖那混沌厚重的“势”，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竟开始飞速消融、瓦解！
“噗！”
柳白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出！他感觉自己的剑意，仿佛撞在了一片无边无际、厚重无比的洪荒世界上，那股承载一切、镇压一切的意志，直接将他的寂灭剑意碾碎！
他手中的冰痕剑发出一声哀鸣，脱手飞出，叮当落地。
他整个人踉跄后退，一直退到擂台边缘，才勉强站稳，看向林枫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震撼、茫然，以及一丝……敬畏！
他败了！
败得毫无悬念！
他最引以为傲的、刚刚领悟的剑意雏形，在对方那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势”面前，不堪一击！
全场，死寂无声。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如同石化。
他们看到了什么？
领悟了剑意雏形的柳白，施展出至强一剑，却被林枫……一根手指，点破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高台之上，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那……那是什么？！”雄壮长老声音干涩。
“不是剑意，却凌驾于剑意雏形之上……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势’！此子……此子……”清瘦长老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竟不知如何形容。
吴长老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死死盯着林枫，仿佛在看一件绝世瑰宝：“混沌、厚重、承载、古老……此子身上，有大秘，大气运！我青阳宗，当兴！！”
柳萱早已站起，素手紧握，美眸之中异彩涟涟，心潮澎湃。她发现自己对林枫的评价，需要再次无限拔高！
林枫缓缓收回手指，指尖有一滴鲜血滴落，那是被冰痕剑本体锋芒所伤，但内在的剑意，已被他完全击溃。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柳白，平静道：“你的剑意不错，可惜，还不够纯粹，不够坚定。”
柳白身体一震，如醍醐灌顶。他之前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但也让他看到了前路的方向。他挣扎着，对着林枫，深深一揖：“多谢……师兄指点！”
这一声“师兄”，他叫得心服口服。
执事弟子如梦初醒，声音带着颤抖宣布：“此……此战，林枫，胜！”
声音落下，却无欢呼。
只有无边的寂静，以及无数道看向林枫的、如同仰望神只般的目光。
杂役弟子林枫，连胜张狂、柳白，登顶外门大比第一！
这一刻，他不再是黑马，而是毋庸置疑的——外门之王！
然而，就在这荣耀加身的时刻，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寂静。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悬空看台上，那面色阴鸷的内门弟子陈枭，缓缓站起身，目光阴冷地锁定林枫。
“此子手段诡异，力量来源可疑！我怀疑他修炼了魔道功法，或是被邪魔附体！为保宗门清净，我建议，立刻将其拿下，交由刑堂彻查！”
此言一出，全场色变！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取代了之前的狂热与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