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传来马蹄声。
顾长生放下手中的军报，抬头看向门口。
“王爷，楚王使者到了。”
赵戈掀开帐帘，
“自称是楚王幕僚庞栩。”
顾长生点头，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文士走进来。
此人四十出头，面容清瘦，眼神精明，手里拿着一卷文书。
“在下庞栩，见过顾王爷。”
庞栩抱拳，姿态放得很低。
顾长生打量他，
“坐。”
庞栩坐下，将文书放在桌上，
“王爷，在下此次前来，是奉楚王之命，商议议和之事。”
顾长生没接那卷文书，
“楚王想怎么议？”
庞栩清了清嗓子，
“楚王愿以重金赎回周烈将军及被俘士兵，并承诺与北境划江而治，永不相犯。”
顾长生笑了。
庞栩心里一紧。
这笑容不对劲。
“庞先生觉得，这个条件我会答应？”
顾长生的语气很平静。
庞栩连忙说，
“王爷，楚王诚意十足。赎金方面，可以商量。”
“不是钱的问题。”
顾长生打断他，
“周烈我不会放。”
庞栩愣住。
“至于那些被俘的士兵，我可以让你带走。”
顾长生继续说，
“但周烈必须留下。”
庞栩脸色一变，
“王爷，周烈是楚军水师主将，楚王对他极为看重......”
“看重？”
顾长生冷笑，
“如果真看重，当初就不会让他带着七十艘战船送死。”
庞栩张嘴想反驳，却说不出话。
顾长生说的是事实。
楚王刘璋确实是把周烈当炮灰用的。
“王爷，周烈毕竟是楚军将领。”
庞栩硬着头皮说，
“如果王爷不放人，恐怕......”
“恐怕什么？”
顾长生盯着他，
“恐怕楚王会翻脸？”
庞栩沉默。
“庞先生，你回去告诉楚王。”
顾长生站起身，
“周烈已经归降北境，他现在是我的人。”
庞栩猛然抬头，
“什么？”
“你没听错。”
顾长生走到窗边，
“周烈已经投降了。”
庞栩脸色煞白。
周烈投降了？
这怎么可能？
周烈跟了楚王二十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投降？
“王爷，这......这是真的？”
庞栩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不信？”
顾长生回头，
“赵戈，把周烈叫来。”
“是。”
赵戈转身离开。
庞栩坐在椅上，手心全是汗。
如果周烈真的投降了，那楚王的计划就全毁了。
刘璋派他来，不只是为了赎人，更重要的是试探顾长生的态度。
如果顾长生愿意议和，那楚王就能争取时间重建水师。
如果顾长生不愿意议和，那楚王就会联络其他藩王结盟。
但现在，周烈投降了。
这意味着楚军水师的所有部署，顾长生都知道了。
庞栩越想越心惊。
片刻后，周烈走进来。
他穿着北境军的甲胄，腰间挂着佩剑，神情平静。
庞栩瞪大眼睛。
是周烈。
真的是周烈。
“庞先生，好久不见。”
周烈抱拳。
庞栩站起身，
“周将军，你......你真的投降了？”
周烈点头，
“是。”
庞栩握紧拳头，
“为什么？”
“因为楚王不值得我效忠。”
周烈的语气很平静，
“我跟了他二十年，到头来却被当成弃子。”
庞栩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周烈说的是事实。
楚王确实把周烈当弃子了。
“周将军，楚王对你有知遇之恩。”
庞栩咬牙，
“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吗？”
周烈冷笑，
“知遇之恩？他把我派去送死，这就是知遇之恩？”
庞栩脸色一白。
“庞先生，你回去告诉楚王。”
周烈走到庞栩面前，
“我周烈此生不会再为他效力。”
庞栩盯着周烈，胸口剧烈起伏。
“周将军，你会后悔的。”
庞栩咬牙。
“后悔？”
周烈笑了，
“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早点看清楚王的真面目。”
庞栩沉默。
顾长生坐回主位，
“庞先生，现在你信了吧？”
庞栩深吸口气，
“信了。”
“那就回去吧。”
顾长生挥手，
“告诉楚王，我可以放那些被俘的士兵，但周烈不行。”
庞栩咬牙，
“王爷，楚王不会答应的。”
“那就不答应。”
顾长生的语气很平淡，
“反正我也不在乎。”
庞栩握紧拳头。
他知道，自己这次的任务失败了。
不仅没能赎回周烈，还让楚王丢了面子。
“王爷，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庞栩突然开口。
顾长生看着他，
“说。”
“楚王愿意用十万两黄金，赎回那些被俘的士兵。”
庞栩咬牙，
“还请王爷答应。”
顾长生沉默片刻。
十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
但顾长生不缺钱。
北境现在有四海商会，有矿山，有商路，钱不是问题。
“可以。”
顾长生点头，
“但我有条件。”
庞栩心里一紧，
“什么条件？”
“楚王必须亲自来北境，当面签订和约。”
顾长生盯着庞栩，
“否则免谈。”
庞栩愣住。
让楚王亲自来北境？
这怎么可能？
楚王刘璋多疑，怎么可能冒险来北境？
“王爷，这......这恐怕不行。”
庞栩硬着头皮说。
“不行就算了。”
顾长生靠在椅背上，
“那些被俘的士兵，我会编入北境军。”
庞栩脸色煞白。
如果那些士兵被编入北境军，楚军的实力就会进一步削弱。
“王爷，能不能换个条件？”
庞栩咬牙。
“不能。”
顾长生摇头，
“要么楚王亲自来，要么就别谈了。”
庞栩沉默良久。
“在下明白了。”
他站起身，
“在下这就回去禀报楚王。”
顾长生点头，
“慢走。”
庞栩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
“王爷，楚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回头看了顾长生一眼，
“王爷保重。”
顾长生笑了，
“多谢提醒。”
庞栩深吸口气，推门离开。
营帐内只剩顾长生和周烈。
“王爷，楚王不会来的。”
周烈开口。
“我知道。”
顾长生倒了杯茶，
“所以我才提这个条件。”
周烈愣住。
“楚王不会来，那些被俘的士兵就会留在北境。”
顾长生喝了口茶，
“这样一来，北境军的实力就能进一步提升。”
周烈明白了。
顾长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人。
他提出让楚王亲自来北境，只是为了给楚王一个台阶下。
如果楚王不来，那责任就在楚王身上，不在顾长生。
“王爷高明。”
周烈抱拳。
“别拍马屁。”
顾长生放下茶杯，
“去把那些被俘的士兵安置好。”
“是。”
周烈转身离开。
顾长生坐在主位，望着窗外。
庞栩这次来，表面上是议和，实际上是试探。
楚王想知道，顾长生是不是真的要打江陵。
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顾长生不仅要打江陵，还要把楚地全部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