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怀远像是早就知道父亲会这么说,当即顺着仝正清的意思道:
“父亲说的是,我刚刚就在和景明说,昨晚的事做的不错,正在口头奖励他呢。”
仝景明又抬眉瞟了父亲一眼,没有说话。
老爷子仝正清道:
“嗨,你是家主,别这么小气。仝景明做了这种事,怎么能只停留在口头嘉奖呢,你再研究研究。”
“是。”
仝老爷子在和仝怀远说了几句之后,就出门遛弯了。
仝怀远嘱咐仝景明一句,让这种事以后不要再犯,便挥挥手让他离开。
夜幕降临,仝景明走在仝家园林的青石板上,耷拉着脑袋,步履多少有些沉重。
父亲仝怀远那句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训斥,仿佛还在仝景明的耳边回荡。
与韩国金尚珠宝合作的巨大压力、对金恩珠无法言说的牵挂,以及即将与林枫进行的石关对决,种种思绪像藤蔓般缠绕心头,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回身遥看门楼上高高悬挂的牌匾。
仝家府。
据说那是民国时期,一位高帅亲自提笔,仝家由此发家。
但是这块牌匾不像是挂在门楼上,而是悬在仝景明的心口,让他难受异常。
最后,全部化作一声长叹,心头也没有舒服一丝。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脚步声。
仝景明抬头一看,正见到自己的弟弟怀里搂着几本考公用的书,正在和旁边一个气质儒雅的边走边谈。
这人是家族重金聘请的教授,专门辅导自己弟弟考公的。
仝景盛整天背着一些名言名句,脑袋都快大了。
迎面看到哥哥,顿时眼前一亮。
“哥!”
教授也是微微颔首,对这位仝家的未来家主道:
“景明少爷,景盛今日的申论分析很有见地,思路清晰,假以时日,定能在仕途有所建树。”
“有劳了王教授!”仝景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
王教授眼眉一抬,就看出仝景明今日意气不再,似乎很疲惫,所以他就很识趣的告辞离开。
弟弟仝景盛与哥哥一起长大,哥哥眉宇间的愁容自然瞒不过他。
待王教授走远之后,仝景盛这才关切的看着哥哥问道:
“哥,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仝景明看着弟弟,没有说话,只是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
仝景盛明白了,哥哥这是有心事。
“还在想着明天守石关的事?别多想了,反正这二十年来,不是没人闯过石关,你守石关也别太有压力,我知道最近临沂新开了一家清吧,环境不错,咱们一起去坐坐。”
仝景明打量着弟弟纯粹的关心,心中稍暖:
“好。”
清吧的包厢内,并没有酒吧那种喧嚣,只有低沉的爵士乐回荡。
仝景盛端起一杯酒,敬向哥哥:
“哥,咱们兄弟俩,以后你执掌商界,纵横翡翠市场,我呢,努力上岸,咱们两个一文一武,一商一政,肯定可以把仝家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仝景盛的语气笃定,仿佛这个计划蓝图已然在他心头构思了很久。
仝景明听着弟弟的话,无奈的笑了笑。
这条路,也是父亲早就规划好的。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躺在沙发上,双目盯着天花板。
他不想仅仅成为仝家商界的掌舵人,他只想和那个叫金恩珠的朝鲜族女孩,过平凡温暖的日子。
但他知道,这无异于痴人说梦。那个女孩,家底清寒,与显赫的仝家相比,云泥之别。
父亲仝怀远对门第的看重,对家族联姻的执着,绝不会容许他任性妄为。
心中所有的郁闷,都化作杯中酒,一杯杯的饮下肚。
弟弟刚刚大学毕业,不胜酒力,只是几杯酒,便倒在了沙发上。
仝景明自己一个人喝着闷酒,酒意渐渐上涌,思绪也变得飘忽。
眼神迷离,看着醉倒的弟弟,问道:
“景盛,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还有个叔叔,好像叫仝怀逸?“
醉倒的弟弟摇了摇头,仝景明笑了笑。
那时候自己的弟弟还没有出生,怎么会记得仝怀逸。
说起来,那个会偷着带自己买糖葫芦,冬天会在河面上滑冰的叔叔具体长什么模样,他也往的差不多了。
他只记得,爷爷和父亲都很生气。
因为叔叔喜欢上了一个家境贫寒的女孩,为了这个女孩,叔叔毅然闯过石关,断了和家里的关系,与那个女孩远走高飞,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家族中,也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无论是谁都不能提起这件事。
那时候,仝景明还小,不理解叔叔为了一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而,造化弄人,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喜欢上一个家境普通的女孩。
自己该怎么办?
仝景明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酒瓶直接灌了一大口,随后将弟弟搀扶起来,带着酒意道:
“景盛,时间不早了,哥送你回去,明天还有事呢。”
“好……”
仝景盛迷迷糊糊的说道:
“哥,明天石关加油!”
仝家石关再起,成为临沂乃至整个山东翡翠圈的盛世。
在仝家宽敞的中庭青石地上,早就规划出了一片区域。
家主仝怀远站在中庭门口,迎着着往来宾客。
这些人,大多都是山东有名的翡翠商人,有竞争对手,也有贸易伙伴。
还有一些关系密切的官员亲自过来,或者是安排人送上问候。
中庭内,石关场地早已布置完毕。
沿着边缘一圈,摆放着一排座椅,中间则是堆放着各种翡翠料。
守关人仝景明,此时已经早早到来,正在和几个相识的朋友聊天。
弟弟仝景盛,今天可以放一天假,不用学习,和几个朋友见面开心的不亦乐乎。
走到中庭落座的人,先是看了看那些翡翠料子,随后又落在了仝景明的脸上,心中暗暗钦佩。
这仝家石关守关,压力何其大也。
而这仝景明却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和几个同龄人谈笑风生,意气风发。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这仝景明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必成大器!
中庭落座的人,慢慢的多了一些,一些相识的商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这石关真是好大的阵仗!”人群中,有人低声惊叹道。
“上次石关开启,还是五年前吧?当时是济南孟家的人有事相求,但是也必须闯石关,可惜,落在了第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