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寺的晨钟敲破黎明，我站在汇通商号三楼的窗前，望着远处西山朦胧的轮廓。今日，就是收网之时。
「小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小芸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道，「王大人那边已经接到密报，说是龙泉寺地窖藏有赃物，一早就带着衙役往西山去了。」
我轻轻点头，手心却微微出汗。这一招借刀杀人，成败在此一举。
「十四爷那边可有消息？」
「十四爷天没亮就进宫了，说是要陪皇上用早膳。」小芸顿了顿，压低声音，「十四爷让奴婢转告小姐，今日无论发生什么，都请小姐务必留在商号，不要外出。」
我明白胤禵的顾虑。若是计划败露，胤禛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留在商号，至少有众多伙计和护卫，相对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坐在桌前，看似在查看账本，实则心绪不宁。
「系统，实时监测龙泉寺的情况。」
「指令确认。监测到顺天府衙役已抵达龙泉寺，正在与寺僧交涉。」
我端起茶盏，手却有些发抖。茶水在杯中漾起细微的波纹，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警报：监测到大量兵器被发现。现场发生冲突，有四名黑衣人试图突围。」
我的心猛地一紧：「冲突结果如何？」
「四名黑衣人被制服，其中一人服毒自尽。顺天府尹已下令封锁寺院，并派人回城调兵。」
成了！我长舒一口气，但随即又提起心来。那些黑衣人，定是胤禛的死士。服毒自尽的那个，恐怕是为了不泄露主子身份。
「小芸，」我唤来丫鬟，「去前头告诉掌柜，今日商号提前打烊，所有伙计不得外出。」
「是，小姐。」
午时刚过，城中忽然戒严，一队队官兵在街上巡逻，气氛肃杀。我站在窗前，看见一骑快马疾驰而过，马上之人身着宫中服饰，显然是去报信的。
「系统，扫描皇宫内的能量波动。」
「扫描中...检测到养心殿区域能量波动异常，符合『震怒』情绪特征。」
我唇角微扬。康熙已经得到消息了。
果然，未时三刻，胤禵匆匆赶来，面色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
「素言，大事成了！」他一进书房就压低声音道，「皇阿玛得知龙泉寺藏有大量兵器，龙颜震怒，已经下令彻查！」
「可查到四爷头上？」我急切地问。
胤禵摇头：「那些死士守口如瓶，现场也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四哥。但皇阿玛已经起疑，下令四哥在府中闭门思过，没有旨意不得外出。」
这倒是个好消息。胤禛被软禁，至少暂时无法兴风作浪了。
「不过，」胤禵话锋一转，「四哥不会善罢甘休。他定会怀疑是你我从中作梗。」
我冷笑：「让他怀疑去吧，没有证据，他能奈我何？」
胤禵担忧地看着我：「话虽如此，你还是小心为上。我已经加派人手在商号周围暗中保护，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我感激地点头：「多谢十四爷。」
「叫我胤禵，」他柔声道，「我说过，在没有外人的时候。」
我脸一热，低下头轻声道：「胤禵。」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素言，等此事了结，我定要向皇阿玛请旨...」
话未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我们同时一惊，胤禵立即放开我的手，警觉地走到窗边。
「是宫里的侍卫，」他皱眉道，「看来是皇阿玛传我进宫。」
「快去吧，」我忙道，「正事要紧。」
送走胤禵后，我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康熙这么快就传胤禵进宫，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傍晚时分，我正准备用膳，忽然有下人来报：「小姐，八爷来了。」
胤禩？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我整理了一下衣装，来到前厅。胤禩负手而立，面色阴沉，与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判若两人。
「素言给八爷请安。」我屈膝行礼。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年素言，你今日做了什么好事？」
我心中一惊，强自镇定：「八爷何出此言？素言今日一直在商号处理账务，不曾外出。」
「是吗？」胤禩冷笑，「那为何四哥被皇阿玛软禁？又为何皇阿玛召我入宫，询问我与四哥的关系？」
我故作惊讶：「四爷被软禁？这是何时的事？」
「不必装糊涂！」胤禩猛地一拍桌子，「龙泉寺的兵器，是不是你设计的圈套？」
我抬头与他对视，毫不退缩：「八爷这话从何说起？素言一个商贾女子，哪有本事在龙泉寺藏匿兵器？八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
胤禩死死盯着我，半晌，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冰冷刺骨：「年素言，我真是小看你了。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没想到你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八爷过奖了，」我平静地说，「素言只是懂得自保而已。四爷三番两次为难素言，素言若是不反击，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所以你就设计陷害四哥？」胤禩逼近一步，「你可知这是何等大罪？若是查实，就是我也保不住你！」
我微微一笑：「八爷多虑了。素言行事，向来不留痕迹。倒是八爷，与其在这里质问素言，不如想想如何与四爷撇清关系。皇上既然询问您与四爷的关系，想必是起了疑心。」
胤禩脸色一变，显然被我说中了心事。
「你在威胁我？」他眯起眼睛。
「素言不敢，」我低头道，「只是提醒八爷，眼下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胤禩沉默良久，忽然叹了口气：「素言，你我一直合作愉快，何苦要走到这一步？四哥虽然多疑，但终究是我的兄长。你这样做，让我很难做。」
我心中冷笑。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装模作样。
「八爷，」我抬眼看他，「若是四爷得势，您觉得他会容得下您吗？自古天家无亲情，八爷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胤禩的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在权衡利弊。
「你好自为之吧，」最终，他拂袖而去，「记住，若是牵连到我，我定不轻饶！」
送走胤禩，我靠在门上，长舒一口气。今日连续应对两位皇子，实在是心力交瘁。
「小姐，您没事吧？」小芸担忧地问。
我摇摇头：「无碍。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泡在温热的水中，我闭目沉思。今日之事，虽然成功打击了胤禛，但也彻底得罪了胤禩。往后的路，恐怕要更加艰难了。
「系统，评估当前各方势力对宿主的态度。」
「评估中...胤禛：敌意100%；胤禩：警惕85%；胤禵：信任95%；康熙：中立偏正面60%。」
果然，胤禩已经对我起了戒心。而康熙的态度倒是出乎意料的正面，看来龙泉寺之事，让他对胤禛产生了怀疑，间接提升了对我的好感。
沐浴完毕，我正准备就寝，窗外忽然传来三声轻轻的叩击声。是胤禵的信号。
我推开窗户，他利落地翻窗而入，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素言，好消息！」他一进门就压低声音道，「皇阿玛今日召我入宫，大大夸奖了我一番！」
「哦？皇上怎么说？」
「皇阿玛说，我近来办事稳重，体恤百姓，特别是善堂一事，深得他心。」胤禵难掩喜色，「他还特意问起你，说年家女儿果然不凡。」
我心中一动：「皇上问起我？」
「是啊，」胤禵点头，「我趁机将你这些年的善举一一禀报，皇阿玛听后很是赞赏，说南巡时要亲自见见你。」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若能得康熙赏识，往后行事就方便多了。
「还有更好的消息，」胤禵继续道，「皇阿玛已经下旨，命我全权负责西山兵器的调查。这可是天赐良机！」
我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
「我们可以趁机搜集四哥的其他罪证，」胤禵眼中闪着光，「只要找到确凿证据，就能一举扳倒他！」
我沉思片刻，却摇了摇头：「不可操之过急。皇上虽然怀疑四爷，但毕竟父子连心。若是我们逼得太紧，反而会引起皇上反感。」
胤禵皱眉：「那依你之见？」
「眼下最重要的是巩固皇上对您的信任，」我分析道，「至于四爷，既然已经被软禁，就翻不起大浪。我们可以慢慢搜集证据，待时机成熟，再给他致命一击。」
胤禵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心急了。」
「不过，」我话锋一转，「有一个人，我们必须尽快除掉。」
「谁？」
「胤禛的心腹，粘杆处统领隆科多。」我冷冷道，「此人掌管粘杆处，知道太多秘密。若是他狗急跳墙，后果不堪设想。」
胤禵面色凝重：「隆科多确实是心腹大患。但他深得四哥信任，要动他不易。」
「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我轻声道，「我查到隆科多有个嗜好，就是好赌。他在城外有个秘密赌场，专门招待达官贵人...」
胤禵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若是顺天府查到这位朝廷命官私下开设赌场，」我微微一笑，「你说皇上会怎么想？」
「妙计！」胤禵抚掌笑道，「我这就去安排！」
「不急，」我拉住他，「此事要做得干净，不能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我明白，」胤禵点头，「我会找不相干的人去举报，绝不会牵连到你。」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中忽然一暖：「胤禵，谢谢你。」
他怔了怔，随即笑了：「为何突然道谢？」
「谢谢你一直相信我，支持我，」我轻声道，「在这个世上，能真心待我的人不多。」
胤禵握住我的手，目光温柔：「素言，我早就说过，我信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为你是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情愫。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脸颊也开始发烫。
「等这一切结束，」胤禵轻声说，「我会向皇阿玛请旨，娶你为妻。」
我怔住了，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
「我...」
「不必现在回答，」他伸手轻抚我的脸颊，「我知道你心中有顾虑。我会等，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说完，他在我额上轻轻一吻，然后转身翻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我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额上仿佛还残留着他唇瓣的温度，心中五味杂陈。
「系统，」我轻声问，「若我接受胤禵，会改变历史吗？」
「历史具有自我修复能力。小的改变会被修正，但关键节点的重大改变，将创造新的时间线。」
新的时间线...我望着窗外的明月，心中一片迷茫。
我本该专注于任务，专注于复仇。可胤禵的出现，却让我的心中产生了动摇。
这一夜，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