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饶有兴致地盯着还在发愣的汪宝强，忽然开口道：“你老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
汪宝强回过神，挠了挠头，露出了憨厚笑容：“陈导，俺……俺就是想问问，像俺这样的，也能当明星吗？”
陈汉笑了。他从包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汪宝强。
汪宝强顿时受宠若惊，双手接了过来。
陈汉自己也点上一支，深吸一口，然后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小王，我跟你说，其实我除了拍电影，还会算命，你信吗？”
汪宝强愣愣地看着他，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但嘴上却老实地说：“信！只要是陈导您说的，俺都信！”
陈汉脸上的笑容不变：“你信不信不重要。
我只告诉你，你能成明星，而且将来能成大明星。”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我给你个忠告，记住了。
05年之前，你会接到一个剧本，名字叫《天下无贼》。
还有，以后要提防一个姓马的女人，远离一个姓宋的经纪人。
可以多跟姓陈的好朋友接触。”
汪宝强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自己点燃了烟，吸了一口，被呛得咳嗽了两声，然后才试探着问：“那……姓陈的朋友，包括陈导吗？”
“哈哈哈哈！”陈汉放声大笑，“那当然算了！”
“宝强，走了！”李阳导演在那边喊了一声。
汪宝强赶紧应了一声，临走之前，还特地转过头，对着陈汉大声说：“陈导，您说的话，俺都记住了！”
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葛尤，面色古怪地用胳膊肘撞了撞陈汉：“我说陈导，真人不露相啊，你什么时候还兼职当上算命先生了？
来来来，也给我算一卦呗，算算我运势如何？”
陈汉神秘地摇了摇头，随口编道：“葛老师，天机不可泄露。
我这门手艺，十年才能算一卦，刚才用在小王身上了，您的……得等十年后了。”
“嘿！”葛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你这买卖可真够清闲的，十年开一次张！”
随后的几天，柏林电影节的展映活动全面展开。
陈汉履行诺言，带着剧组去看了张亿谋导演的《英雄》，又去支持了李阳导演的《盲井》。
他还抽空去看了几部备受好评的外国电影，比如由迈克尔·温特伯顿执导、关注阿富汗难民生存困境的纪录片式电影《尘世之间》。
斯派克·琼斯那部探讨创作焦虑的超现实叙事电影《改编剧本》。
2月21日这天，剧组众人在酒店的休息区闲聊。夏羽拿着一份刚买的《柏林日报》走了过来，往桌子上一放。
“看看，出新评论了。”
众人凑过去，只见娱乐版上赫然写着：*“张亿谋：从反叛者到权力卫道者？”*
文章批评《英雄》的影片美学虽然突出，但叙事薄弱，价值观引人争议。
上面还附了几张照片，一张是放映厅内座无虚席，另一张则是一些记者和影评人在影片中途离场。
而下面紧挨着的一条，则是关于《盲井》的，标题是“来自东方的冷峻现实主义撼动人心”，对影片的赞誉之情溢于言表。
章孜怡喝了一口咖啡，缓缓说道：“《英雄》本来就是一部商业大片，它的叙事方式，如果没有一定的历史阅历和文化背景，外国人确实很难完全看懂。”
“子怡说的没错。”陈汉抽着烟，点了点头，“因为里面的留白和象征意义太多了。
刺客是英雄，帝王也是英雄。
放弃刺杀的残剑、飞雪，为了天下苍生，同样是英雄。”
“陈汉导演这话是什么意思？”坐在一旁的吴彦组有些没听懂，小声问旁边的葛尤。
葛尤压低声音，简单解释道：“导演的意思是，电影里每个立场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推动历史走向和平。
所以才说，他们都是英雄。
这是一种东方式的哲学思辨，跟西方非黑即白的英雄观不一样。”
吴彦组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里感叹：跟这群文化人，尤其是导演聊天可太累了，话都不直说，全是弯弯绕。
就在众人聊天的时候，“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
离电话最近的李云接了起来，用他那不怎么熟练的法语磕磕巴巴地交流了几句。
挂断电话后，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喜悦，激动地对所有人宣布：“柏林电影节组委会！官方通知！邀请我们《燃烧》剧组……参加闭幕式！”
这意味着——保底一个奖！
“哇哦！”
房间里瞬间爆发出欢呼声。章孜怡兴奋地直接抱住了陈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夏羽则激动地抱着葛尤又蹦又跳。
吴彦组看了一圈，发现没人可抱，只能默默地握紧拳头，对自己说了一声：“太好了！”
短暂的庆祝过后，众人的热情稍稍冷却，目光又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陈汉身上，喜悦中夹杂着担忧。
陈汉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将手中的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轻松的语气，坦然地说道：“这事是我一个人决定的，后果也由我一个人承担。
放心吧，后面的路怎么走，我自己心里有数。”
看到他如此豁达，众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剧组的气氛再次变得热烈起来，大家有说有笑地畅想着闭幕式的情景。就在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径直来到他们桌前。
来人非常热情地做了自我介绍，他叫杰瑞，是米国派拉蒙影业的一名制片人。
“陈，是吗？”杰瑞的目光锁定在陈汉身上，“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和您单独聊一聊。”
剧组众人都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一幕。
陈汉放下手中的杯子，点了点头：“可以。你想聊什么？前面带路吧。”
他跟葛尤等人打了个招呼，便跟着杰瑞来到一楼的咖啡店。
“陈导演，”杰瑞开门见山，“你手上有一个名为《爆裂鼓手》的剧本，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出售它？”
陈汉听完，几乎没有思考，直接摆了摆手：“抱歉，杰瑞先生。我写的所有剧本，都只打算由我自己来拍摄。”
“哦？”杰瑞有些不解，他摊了摊手，“据我所知，您创作的剧本已经超过了十个。
恕我直言，按照正常的制作周期，您一个人……拍得完吗？我们派拉蒙可以提供顶级的资源来制作它。”
“那是我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陈汉喝了一口柠檬水，语气平淡，“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虽然被干脆地拒绝，但杰瑞并未生气，反而对这个年轻的东方导演更感兴趣了。
他递上自己的名片：“好吧，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陈汉与他交换了名片，便起身离开。
当他回到剧组聚集的地方时，发现气氛比刚才更加高涨。
章孜怡正在兴奋地跟大家分享她刚打听到的消息：“……官方公布了！
《英雄》和《盲井》也受到邀请！这次闭幕式，我们龙国有三部电影一起角逐金熊奖！”
众人闻言，再次欢呼起来。
个人的荣辱固然重要，但此刻，一种集体的、属于国人的荣誉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