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房间内的三名干警眼神一凛,几乎是本能般地迅速完成战前检查——确认枪套锁扣、轻拍备用弹匣、触碰后腰手铐,动作娴熟、无声且精准,展现出刻入骨髓的专业素养。
与此同时,分布在酒店走廊两端,伪装成客房服务人员推着保洁车、或倚在墙边低头玩手机实则眼观六路的特警队员,通过隐藏在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清晰地接收到了指令。
下一秒,蓄势待发的力量骤然爆发!
“砰——!!!”
一声沉闷如巨锤擂鼓的撞击声猛地炸响,悍然撕碎了走廊虚假的宁静。
那扇厚重的实木房门在专业破门锤的狂暴力量下,门锁连同部分门框瞬间崩裂、变形,整扇门带着令人牙酸的呻吟声向内狠狠弹开,重重砸在墙壁上!
房间内,那荒唐的云雨刚刚歇止。
杨瑜和那名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并未躺在床上,而是浑身赤裸的相拥坐在房间内侧宽敞的飘窗台上。
飘窗上铺着柔软的垫子,窗帘只拉了一半,窗外是城市白昼的天光。杨瑜脸上带着一丝事后的慵懒与不易察觉的幽怨。
手上正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一只鸡仔。
男子则一脸餍足地靠着窗框,刚将一支事后烟叼在嘴上,正准备点燃。这声破门的巨响,如同九天惊雷,将两人从温存的余韵中狠狠劈醒,震得灵魂都在颤抖!
杨瑜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不由加重了力道。
男人疼的“嗷”地一声惨叫,刚吸了一口的香烟直接掉在了飘窗的软垫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印记。
“不许动!警察!双手抱头!靠在墙上!” 如狼似虎的特警队员如疾风般涌入房间,瞬间控制住各个角度,厉声呵斥,强大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搞…搞什么鬼?!警察?!”那胖男人又惊又怒,手忙脚乱地想找衣服,扫视一圈却发现自己的裤子正被冲进来的特警踩在脚底。
“有没有搞错!我们…我们是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不是嫖娼!”
杨瑜在最初的惊骇之后,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是无边的恐慌如潮水般涌来。
抓嫖娼怎么可能特警都有?
他们知道了!一定是自己的事情暴露了,可他们怎么会知道?!一点征兆都没有…是郑明出事了,还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她手忙脚乱地拉扯过窗帘,试图遮盖住更多肌肤,眼神慌乱地扫视着冲进来的警察。
当她的目光穿过晃动的人影,看到那个缓步走入房间、面色冷峻如万年寒铁、眼神如同冰冷刀锋般直刺她灵魂的罗振国时,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起来。
极度的恐惧让她反而生出一股畸形的勇气,她尖着嗓子,试图用泼辣掩盖心虚:“罗…罗局长?!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客房?!我……我和我男朋友正常开房,你们凭什么闯进来?!这是侵犯公民隐私!我要投诉!我要找我的律师!”
罗振国根本懒得与这拙劣的表演多费半句口舌。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这片弥漫着情欲与罪恶气息的狼藉现场,最终死死锁定在杨瑜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和不容置疑的法律威严,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铁钉,狠狠砸向杨瑜:
“杨瑜,现在我们以涉嫌职务侵占、泄露国家秘密、以及危害国家安全罪,依法对你执行逮捕。”他微微停顿,语气森寒得仿佛能冻结空气,“有什么话,回去,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交代。”
“国…国家安全罪?!”一旁的男人听到这几个字,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彻底懵了。
他像是碰到烙铁一样,猛地一把推开还试图往他身后躲的杨瑜,连滚带爬地翻下飘窗,也顾不得赤身裸体,双手死死抱头蹲在地上,带着哭腔大喊:“警官!领导!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就是跟她玩玩!我根本不了解她!我是清白的!我真不知道她犯了这么大的事啊!饶了我吧!”
杨瑜被这一推,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看着这个几分钟前还在甜言蜜语的男人此刻急于撇清关系的丑态,她心中一片冰凉,但也知道,到了这一步,任何诡辩和攀咬都毫无意义了。
罗振国对身旁一名眼神锐利的女警微微颔首。女警会意,上前一步,亮出了冰冷的手铐。
“等等!”杨瑜看着那副闪烁着寒光的手铐,声音尖锐,“就算逮捕,也得让我先把衣服穿上吧?!你们就这样把我铐走?!”
罗振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最终还是点了头,算是默认。毕竟基本的程序和人道还是要讲。
然而,杨瑜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得寸进尺地喊道:“那你们…你们全都出去!或者至少转过去!让我自己穿!”
罗振国积压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他上前一步,眼神凌厉如刀,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威压:“杨瑜!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提条件?!给你穿衣服是给你留最后一点体面!你要是再啰嗦,我不介意现在就给你铐上,拉着你这个叛国的邪教徒,就这样到街上去走一圈!让大家都看看你的真面目!”
周遭几名年轻警员下意识地交换了个眼神,目光在杨瑜身上快速扫过,又同步移开。听说她确实有刑侦队警花的称号?但这都黑成啥了,没眼看…
杨瑜被这番话刺激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还想反驳什么。
但罗振国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他冷冷地盯着她,声音像是淬了冰:“收起你那套把戏。你真以为我们是在跟你讨价还价?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杨瑜的心上:“是你那个好弟弟,杨伟,亲口告诉我们,他亲爱的姐姐,是怎么帮着那群疯子祸害这座城市的!”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杨瑜所有的心理防线。她猛地瞪大眼睛,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收缩,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
“不……不可能……小伟他……”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
她不再叫骂,也不再试图争辩。弟弟杨伟的名字,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内心深处最恐惧的潘多拉魔盒。原来,她所有的坚持、所有的算计,甚至那点可笑的“保护”,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她眼神空洞有些空洞,双手无意识地在地毯上抓挠着,开始机械地、麻木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目光在机械移动中,不经意地扫过那扇破开的房门和守在那里的警察,最终她背对着众人慢悠悠的穿着衣物。
目光落在了飘窗上那扇正透进外界嘈杂与光亮的玻璃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