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暂时失去了兴风作浪的能力，只能在囚笼里无声地翻滚扭曲，像一锅烧糊了的、不甘心的沥青。
阿尔特斯没再多看那失败者一眼，径直走向一旁布满了闪烁符文和能量流的数据控制台。
他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点划，调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能量结构图谱，深紫色的眼眸专注地扫过，偶尔会停顿片刻，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璃莹好奇地凑了过去，看着那些复杂到让她眼晕的图谱和不断滚动的、由未知符号构成的数据，忍不住问道。
“你抓它回来，就是为了整天看这些......嗯......天书吗？研究它有什么用？可以找到这些怪物的弱点？”
阿尔特斯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数据流上。
“嗯，要想打败敌人，就要了解敌人。”
“就它这样的？”璃莹撇撇嘴，指了指那团还在兀自“生气”的暗影。
“除了会气人和说些陈年老掉牙的恐吓话，它还有什么特别的？能量很奇特？”
“它存在的本身，就是那些怪物侵蚀规则的具象化。”
阿尔特斯难得地解释了一句，虽然依旧言简意赅。
“研究它，就是在解析它们的运作方式，寻找其弱点，以及......预测下一次大规模侵蚀的可能地点和强度。”
璃莹恍然，原来这家伙还是个“活体天气预报”加“规则解析样本”？难怪要费这么大劲抓回来关着研究。
就在这时，研究室一角的空气泛起涟漪，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从中迈步而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哟，小阿尔，我就感觉到这边能量波动不对劲，果然是你在折腾我的‘宝贝样本’？”
西娅的眼眸先是在阿尔特斯身上扫过，带着熟稔的调侃，随即立刻亮晶晶地转向璃莹。
“呀！小璃莹也在！快来让姐姐看看！”
她完全无视了旁边那位“小阿尔”，几步走到璃莹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甚至上手捏了捏她的脸。
双手捧着璃莹的脸蛋来回rua。
“哇哦，离近了好像更好看了，皮肤真好，滑滑的，不像姐姐...年纪大了，哎，不说了...你感觉这里怎么样？”
璃莹对这位印象很深，毕竟她就没见过其他人敢这样。
换别人来，恐怕十个脑袋都不够魔王砍的。
“唔...还、还行......”璃莹感受着脸上传来的触感，支支吾吾的回答她。
“西娅。”阿尔特斯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热情。
“行，知道啦知道啦，正事要紧。”
西娅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作恶的双手，转向控制台，手指飞快地在虚空中操作起来，调出刚才暗影躁动时的数据记录。
“刚才这家伙的能量躁动峰值超过基准线百分之三百七，精神污染波段集中，嗯…还夹杂了针对性的空间坐标扰动残留，应该是想精神操控小家伙，然后好脱离这里。”
她抽了一口烟，接着讲。
“看样子应该是上次强行抽取它的核心碎片进行模拟，让它产生了应激，开始了剧烈反抗，一有机会就会想办法逃走，学习能力和反击意识都很强，不愧是具备高等智慧的规则聚合体。”
璃莹听得半懂不懂，只知道刚才这玩意想精神操控她，好可恶。
“不过问题不大，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先不说能不能突破防线，就算是突破了，小家伙现在很强呢，哪有那么容易被控制，搞不好还能反杀这东西。”
西娅解释的时候顺带着夸奖了璃莹一番，然后继续说。
“这些家伙侵蚀会优先选择空间壁障薄弱点，以及存在信标的地方，像它这样的高浓度聚合体，本身就是一种强信标，所以才会吸引那些东西过来，我们研究它，就是在监控信标状态，反推它们主力的动向。”
璃莹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团“丑东西”的作用，的确非常有价值。
似乎是感受到了西娅那将它纯粹视为研究对象的目光，囚笼内的暗影再次剧烈翻滚，发出无声的咆哮，但这次它学乖了，没敢再冲击囚笼。
西娅对此毫不在意，反而兴奋地对阿尔特斯说。
“小阿尔，这东西贼的很，它刚才闹出动静的时候又偷偷发了这里的坐标出去，似乎是想叫来更强的家伙来救它。”
璃莹亚麻呆住，她完全没想到这团东西这么聪明，还会利用这一点呢。
阿尔特斯点点头，知道她话没说完。
“不过我拦截了下来，我可以试着造个陷阱，然后把坐标位置改一改，来个瓮中捉鳖。”
阿尔特斯微微颔首。
“可以。”
【六百六十六，一群老六互阴是吧，果然玩脑子的心都脏】
璃莹感叹，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强中自有强中手。
西娅立刻将指令下达出去，动作高效利落。
做完这一切，她又笑眯眯地转向璃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巧的、像水晶片一样的仪器。
“来来，小璃莹，反正来都来了，让姐姐顺便采集一点你现在的能量波动数据好不好？就一下，很快的！”
璃莹：“......” 她求助似的看向阿尔特斯。
阿尔特斯直接无视了西娅的请求，转身向门外走去，示意璃莹跟上。
“诶！小阿尔你别走啊！商量一下嘛！就一点点数据！”西娅在后面喊着，但阿尔特斯脚步丝毫未停。
璃莹赶紧跟上，逃离这位过于热情的研究员。经过西娅身边时，西娅还冲她眨了眨眼。
“下次单独来找姐姐玩呀~”
“...我会的....吧...”
走出那扇沉重的门，璃莹才松了口气。
“她一直这么……有活力吗？”她忍不住问道。
阿尔特斯脚步未停，淡淡地抛出一句。
“她只是对感兴趣的研究对象过于执着，对她而言，研究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动力。”
璃莹了然，果然科学家都是偏执狂。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不只是为了听那丑东西说废话，也是为了让我知道，你们一直在用各种方法对付‘归墟’，包括这种‘科学’的方式？”璃莹歪头看他。
阿尔特斯侧颜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但声音清晰地传来：
“让你知道，战争的形式，不止一种，扩一扩你的眼界。”
璃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在拓宽她的视野，让她明白对抗裂隙并非只有硬碰硬的厮杀，还有基于智慧和研究的战斗。
她看着前方阿尔特斯挺拔冷硬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位魔王的心思，确实很深。
不过他专门带她看这种玩脑子的场面是什么意思，暗指她没脑子吗？
璃莹看着他依旧冷冰冰的侧脸，怀疑这个可能性非常高。
【狗魔王，居然觉得我没脑子，我可聪明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