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风凉嗖嗖的，吹得顾景程的耳朵冰凉，这会儿被颜绍清凑近呵出的热气一哄，他只觉一阵酥麻直击心头。
“别瞎说。”他搓了搓手给她把两只露出来的耳朵尖捂了一下，又把三角巾往上提了提，遮住她微红的鼻头。
“干嘛，待会儿拍照呢。”颜绍清瞪他，把脸遮住半边还拍个啥。
拍照的大叔把收据递过来的同时，还递过来一张单子：“谁来填下地址。”
“要不别寄了，过几天我来取，年后你们来省城再给你。”许沐阳看了一下，取相片的地方离自己不远。
顾景程取过单子直接填了起来：“太慢了。”邮寄一个月就到，等年后的话，还得有三个月，太久了。
许沐阳不知道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没眼看了，多年兄弟，他其实知道顾景程这次来什么意思，但，这真的不是装的过了？
照片早几天晚几天都等不了？
啧啧啧。
“你们仨商量一下，先拍哪两张？剩下的毕竟不能保证质量。”有时会黑片有时会曝光过度，只能说不要期待太高。
“我们俩先拍，然后再他俩拍个合影，最后拍个三人的吧。”颜绍清指了指自己和顾景程，又指了指他和许沐阳。
虽然大叔说“偷”来的质量不能保证，但估计一张还是没问题的，她也不贪心。
“行。”拍照的大叔每天拍很多游客，都快拍麻了，难得遇到人不多，模特又颜值高的，摄影热情空前高涨。
“两位靠近点，男同志你往左边再靠点。好，好，好。”
“笑起来，笑起来。”
“这位男同志，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嘛。”
“哎呀，你看看你，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可不能只顾着偷着乐，开心你就笑出来嘛！”
顾景程笑没笑不知道，许沐阳和颜绍清都“噗嗤”笑出了声。
“咔嚓！”
“很好！”
拍完，颜绍清转头看顾景程，平常没什么大表情的人，居然真的在笑：“顾团长，你的笑容是对我颜值的最大褒奖。”
毕竟，人家大叔说了，这可是娶了“漂亮老婆”开心的笑。
等到两兄弟拍照时，顾景程脸上的笑意依然没收。
大叔觉得今天的拍照不仅仅是工作，是艺术创作，太满意了，拍了三张还不过瘾：“姑娘，你再拍一张单人的，这胶卷还够。”
颜绍清此时已经完全忘记照片是黑白的这件事，景点打卡果然容易上瘾，她指了指亭子不远处的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大叔，那里能拍吗？”
“能拍，那里其实拍出来意境更好。”只不过胶卷珍贵，大家出来旅游，一般都只拍标志性的东西，群山美则美矣却没特点。
“好。”颜绍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棉衣，太臃肿了，刚才拍合影的时候她就想脱掉了，只不过另外两人都穿的棉衣，她一个人脱了棉衣穿着毛衣好奇怪。
“不行，太冷了。”顾景程看她要脱棉衣，赶紧上前阻止，那石块前后都没有遮挡，山风最大的就是那里了，万一受凉了怎么办。
“你就拿着棉衣，站在镜头外面等我就行，一拍完我就穿上。”颜绍清麻溜的解开扣子，把棉衣卷吧卷吧塞到他怀里。
抗议，无效！
虽然是会有点冷，但，一生要出片的中国女人，绝不认输！
大叔也附和道：“确实是穿毛衣拍出来更好看。”青春的脸庞、曼妙的身姿，配上身后连绵起伏的群山，虽然是黑白照片，也是挡不住的美。
顾景程认命的抱着自家媳妇儿脱下来的棉衣站在镜头外，衣服离了人，很快就凉了，他得用体温捂着。
他这心脏，一天天的，尽跟着她上蹿下跳了。
不要说这几天是敏感时期，他怕她着凉怕的要死，就是平常，生病也不好受啊。
颜绍清整理了一下毛衣，站到石块上，脊背挺直双手背后，微昂着头笑靥如花的看着镜头。
“咔嚓！”
“脸朝左边转一点。”
“咔嚓！”
“好嘞！”
话音刚落，顾景程已经上去给颜绍清把棉衣套上，生怕她着凉：“我带了吃的和开水，去那边休息一下再继续往上。”
“好呀。”颜绍清火速的把棉衣又穿上了，刚才冷风直往毛衣洞洞里钻的时候，她是真觉得冷的。
许沐阳今天来爬山啥也没带，他本来是打算好了的，游玩结束，中午要邀请他们两口子吃饭的，现在看顾景程挎着军用小包和水壶找地方，抬手看了看手表：“盘过前面这一圈台阶，有个歇脚的地方，有石桌石椅。”
他没和女同志来爬过山，也因为就住在省城，灯下黑，虽知道枫叶美，也来过很多次，却从没这么悠然的欣赏过风景。
平常和部队里的兄弟来爬山，眼里没有风景只有胜负，今天爬这点距离的时间，够他们直达山顶再下来的。
不过本来今天安排爬山本就是为了错开许知微，如今都狭路相逢了，计划什么都不重要了，随便他们两口子高兴，他就做个称职的向导和司机就好了。
顾景程见颜绍清特别喜欢国营饭店的豆沙小笼包，早餐的时候特意打包了几个，用毛巾包着装在挎包里，和灌满开水的军用水壶放在了一起。
这会儿拿出来虽然不是热的，却也不凉，依然松软，一口咬下去，完全不像在吃凉了的包子，就好像在吃常温的小甜点。
“你俩也吃呀。”颜绍清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吃，忙招呼两个男人都尝尝，赏着美景，吃着美食，如果屁股下面的石凳不是那么凉，风不是那么冷的话，真的是惬意的不行。
“嫂夫人不必客气。”从刚才顾景程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包子往外拿的时候，许沐阳就是麻木的，他好想问问，百炼钢是怎么变成绕指柔的。
要知道，当年，他不赞成许知微的追求顾景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人太冷了，他怕，即便真成了，怕是也过不下去的。
但是，现在?
这殷勤服务的，是自己那个“女人是麻烦”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