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看着那些狂热跪拜的狼狈族士兵，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无形地抽了几巴掌。什么仙术无敌？什么神通广大？她现在就是个顶着“上仙”名头，却连自己战利品都保不住的可怜虫。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宋欣瞳收起盘龙枪，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威严，“打扫战场，清点伤亡，救治伤员。把那些魔蝎族的俘虏看好了。”
“遵命！上仙大人！”狼狈族总兵鳌拜千年，一个身材魁梧、面目却带着几分猥琐的汉子，立刻恭敬地领命。他看向宋欣瞳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狂热，仿佛在看一尊活生生的神只。
宋欣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自便。她需要处理掉一个小小的“尾巴”。
她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一堆半塌的掩体后。那里，正蜷缩着一个身影，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那是魔蝎族的电报员，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一身灰色魔蝎族军服的女孩。刚才混乱中，宋欣瞳注意到她偷偷溜到那里躲藏，便留了个心眼。对于这种掌握着敌人情报的发报员，宋欣瞳向来不会轻易放过。
“出来吧。”宋欣瞳缓步走了过去，脚步声在寂静下来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那女孩的心跳上。
掩体后的身影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宋欣瞳走到掩体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女孩抱着一个方方正正、布满按键的黑色匣子，魔蝎族电报机，将自己缩成一团，埋着头，乌黑的长发散乱地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紧紧闭着的、因恐惧而不断颤抖的眼睛。
“别……别杀我……”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恐惧，“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只是个电报员……”
宋欣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能感受到女孩身上那股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恐惧。这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怕到了极点。
或许是宋欣瞳的沉默太过压迫，女孩终于忍不住，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而清秀的脸。她的眼睛很大，此刻却充满了血丝和泪水，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修炼者大人……求求您，别杀我！”女孩看到宋欣瞳那张虽然略显疲惫但依旧清丽绝伦的脸庞，以及她眼中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锐利目光，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宋欣瞳刚才手持盘龙枪，枪挑魔蝎族四名坦克机组军士的英姿，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化为恐惧的根源。
宋欣瞳看着她，心中念头急转。杀了她？似乎有些可惜。一个懂得操作魔蝎族电报机的特殊人才，或许……有点用？虽然那些钢铁巨兽都消失了，但保不齐以后还会遇到类似的情况。多一个了解敌人技术的人，总比两眼一抹黑强。
而且，这女孩眼中的恐惧太过真实，不像是在撒谎。她刚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宋欣瞳从她闪烁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信息——她知道一些事情，一些她害怕说出来，但又可能因为恐惧而不得不说出来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宋欣瞳终于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回答，声音依旧抖得厉害：“我……我叫小美……大人……”
“小美？”宋欣瞳微微颔首，“你是魔蝎族的电报员？”
“是……是的……我负责……负责收发情报……”小美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大人，我……我会发电报，我还懂一些……一些战术通讯的安排……我对您……对您是有用的！求您……求您别杀我！”
她似乎意识到单纯的哀求可能没用，开始急切地推销自己的“价值”。
宋欣瞳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她怀里的那个黑色匣子上：“这是什么？”
“电……电报机……用来远距离传递消息的……”小美连忙解释，生怕宋欣瞳把这东西当成什么危险物品，连带着她一起销毁。
宋欣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她看着小美，忽然话锋一转：“你刚才说，你知道一些事情？”
小美脸色骤变，眼神瞬间变得慌乱起来，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电报机，像是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宋欣瞳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气势散发出来，压向小美。虽然她此刻心情郁闷，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孩，还是绰绰有余。
小美只觉得一股如山岳般的压力迎面而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牙齿都开始打颤。
“我……我……”她的心理防线在宋欣瞳强大的气势和锐利的目光下，摇摇欲坠。
宋欣瞳没有继续逼迫，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她知道，对付这种内心充满恐惧的人，施加压力是必要的，但时机也很重要。
果然，在宋欣瞳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注视下，小美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所有的秘密和恐惧都无所遁形。她知道，自己如果不拿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这位喜怒无常的修炼者大人，随时可能让她像那些消失的钢铁巨兽一样，化为乌有。
“我……我说……我说！”小美终于崩溃了，泪水混合着鼻涕流了下来，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修炼者大人，您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您！只求您……给我一条活路！”
宋欣瞳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淡：“你们的统帅阿瑟杜宾，是怎么回事？”她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是魔蝎族这次入侵行动的最高指挥官。
提到“阿瑟杜宾”这个名字，小美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更深层次的恐惧，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敬畏？
“他……他是我们的统帅……阿瑟杜宾元帅……”小美嘴唇哆嗦着，声音压得更低了，“传闻中……传闻中他是……是杀不死的……”
“杀不死的？”宋欣瞳挑了挑眉，来了兴趣。这世上哪有杀不死的人？即便是修炼者，也有寿元耗尽的一天，也有陨落在强敌手中的可能。“什么意思？”
“是真的！大人！”小美急切地辩解，仿佛生怕宋欣瞳不信，“我的闺蜜……我的闺蜜小雅，她就是……就是上一任阿瑟杜宾元帅的机要电报员！”
“上一任？”宋欣瞳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你的意思是，阿瑟杜宾不止一个？或者说，他‘死’过一次？”
“是……是的！”小美用力点头，脸色因为回忆而变得更加苍白，“大概在半年前，上一任阿瑟杜宾元帅在一次秘密作战中，据说是……引爆了自己的‘源能核心’，与敌人同归于尽了！当时整个指挥部都收到了确认他死亡的消息，大家还为此消沉了好一阵子……”
“但是，”小美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就在他死后不到一个月……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习惯，甚至连一些只有极少数心腹才知道的小癖好都完全相同的阿瑟杜宾元帅，又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就好像……就好像之前的死亡只是一场幻觉！”
宋欣瞳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就有意思了。一个机器人，自爆身亡，尸骨无存，一个月后却完好无损地“复活”？这绝不可能是简单的替身。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那你的闺蜜，小雅呢？”宋欣瞳追问，她注意到小美在提到闺蜜时，眼神闪烁，充满了悲伤和恐惧。
提到小雅，小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声音哽咽：“小雅……小雅她……她人间蒸发了……”
“人间蒸发？”
“是的！”小美哭着说，“新的阿瑟杜宾元帅出现后，第一批被‘召见’的就是上一任元帅的核心幕僚和亲近人员。小雅她……她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的宿舍被清空，所有的个人物品都消失了，就好像……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我们当时都很害怕，私下里议论，都说……都说小雅一定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被……被灭口了……”小美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对未知命运的恐惧，“我现在也是元帅的机要电报员，我也知道很多事情……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会和小雅一样的下场！所以这次你们攻过来，我才想着……想着趁乱逃走……”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宋欣瞳，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修炼者大人，我真的不想死！我会发电报，我懂编制密码本，我还能根据战场形势进行简单的战术通讯谋划！我对您是有用的！您把我收下吧！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鞍前马后，绝无二心！只求您能保护我，别让魔蝎族的人找到我，别让我落得和小雅一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