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芳的动作迅捷而隐秘。不过两日,一份关于“万象神宫将于下月初三子时进行大规模夜间防火演练,届时将调动部分外围戍卫,并启用新型号夜巡灯球”的“内部计划”草案,便以看似疏忽的方式,混入了一摞待苏瑾归档的普通文书之中。
监控的内卫回报,苏瑾在整理这摞文书时,手指明显在那份“计划”上停顿了片刻,虽然面色如常,但其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微光,未能逃过潜伏在暗处、精通察言观色的内卫的眼睛。他并未立即有所行动,依旧按部就班地处理完所有文书,准时下值。
然而,就在他下值后,前往那家熟悉的书画铺途中,监控人员发现,他的步伐比平日略显急促,且在一次看似无意地整理衣襟时,手指极快地在腰间一枚普通的玉佩上拂过——那枚玉佩的挂绳颜色,似乎与平日略有不同。
“他动了。”李元芳接到回报,立刻向狄仁杰禀报,“虽未见他与任何人接触,但行为已有异常。那枚玉佩,或许是个信号。”
狄仁杰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李元芳随后呈上的那幅《雪夜访戴图》的临摹本上。画作笔意萧疏,寒林雪岸,一叶扁舟泊于水际,舟中一人遥望远处孤村灯火,意境清冷寂寥。
“雪夜……访戴……”狄仁杰喃喃自语,指尖划过画中那遥望孤村的士子,“王徽之兴之所至,至门不入。苏瑾每次驻足此画,是真的欣赏这份率性,还是……这画本身,就是某种联络的媒介?”
他让李元芳举着画,自己退后几步,眯起眼睛,不再关注画中人物和意境,而是将整幅画看作一个整体的图案,观察其构图、留白、乃至题跋印章的布局。
忽然,他目光一凝,定格在画作右上角那片留白的天空处。那里,除了画家寥寥数笔勾勒的远山轮廓和飞鸟剪影,在极其不起眼的角落,用以渲染雪夜景致的淡墨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些更为细微的、若非刻意寻找绝难发现的、规律排布的墨点!
“元芳,取放大水晶来!”狄仁杰疾步上前。
在水晶的放大下,那些看似随意的淡墨点显出了真容——它们并非污渍或败笔,而是被人以极高明的手法点染上去的、一组组微小的、由点与短划组成的符号!
“这是……某种密码?”李元芳惊讶道。
狄仁杰仔细辨认着那些符号,它们结构与军中常用的简单密码有些相似,但又更为复杂。“将这些符号拓印下来,立刻找人破译!”他心中已然明了,这幅《雪夜访戴图》,根本就是“青鸾”组织用来传递密信的工具!苏瑾每次观看,或许正是在接收或确认新的指令!
几乎与此同时,对苏瑾的监控传来了更确切的消息。他在书画铺中,依旧在那幅《雪夜访戴图》前驻足片刻,手指看似无意地拂过画框下方。随后,他购买了一刀普通的宣纸便离开了。但在他离开后不久,监控人员发现,一名在书画铺隔壁街口摆摊算命、看似昏昏欲睡的老道士,慢悠悠地收拾摊子,转入了一条小巷。
“跟上那道士!”李元芳接到消息,立刻下令。
然而,那老道士极为狡猾,在巷弄中三转两转,竟利用复杂的地形和几个提前布置的简易障眼法,成功地甩掉了跟踪的内卫!
“大人,属下失职!”负责追踪的内卫校尉满面愧色。
“无妨。”狄仁杰摆摆手,并未责怪,“对方既然用如此隐秘的方式联络,必然有其反追踪的手段。至少我们确认了两点:第一,苏瑾确实通过那幅画传递或接收了信息;第二,他们的联络网络层次分明,苏瑾之上,还有这老道士,老道士之上,必然还有他人。”
这时,负责破译画中密码的文书也带来了初步结果。那些点划符号代表的含义尚未完全破解,但其中反复出现的几个组合,经过比对,似乎与日期、方位以及某种行动代称有关。
“下月初三……子时……灯球……”狄仁杰看着破译出的零星词语,与他故意泄露的“防火演练计划”中的关键信息完全吻合!“他们上钩了!”李元芳精神一振。
狄仁杰却并未放松:“他们信了这份假计划,必然会据此调整他们真正的行动。我们的机会,就在他们调整计划时可能出现的混乱和破绽之中。元芳,让我们的人盯紧万象神宫所有可能的出入通道,以及将作监所有物料仓库,看看是否有异常的人员或物资调动。”
“是!”
“另外,”狄仁杰看向那幅画的临摹本,“既然他们用画传信,我们或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在狄仁杰心中逐渐成形。他要利用这幅《雪夜访戴图》,给“青鸾”组织,送上一份精心准备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