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一轮满月高悬天际,清冷的辉光却仿佛浸染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将废弃的社稷坛映照得愈发诡谲阴森。藤蔓如怪蛇般缠绕着倾颓的石柱与殿宇,夜枭的啼叫偶尔划破死寂。
狄仁杰与李元芳率领二十名精锐,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已悄然解决了外围四名暗哨,潜至社稷坛主殿之外。殿内火光摇曳,映出数条晃动的黑影,隐隐有低沉晦涩的吟唱声传来,夹杂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抑感。
通过残破的窗棂向内望去,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主殿中央的地面已被挖开,形成一个浅坑,坑边用暗红色的粉末绘制着与那木牌上一般无二的婆利国邪神图腾!那手背有蜈蚣疤痕的汉子正站在图腾旁,指挥着另外七八名黑衣人布置着什么。浅坑旁,一名被缚住手脚、口塞破布的百姓正在拼命挣扎,发出绝望的呜咽,他便是那所谓的“祭品”!
更让狄仁杰目光一凝的是,那邪神图腾的核心位置,赫然供奉着那块铁力木牌!木牌在跳动的火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妖异的气息。
“不能再等了!”狄仁杰对李元芳使了个眼色。
李元芳会意,打了个手势。两名手持劲弩的千牛卫悄无声息地瞄准了殿门口两名守卫的咽喉。
“嗖!嗖!”两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两名守卫应声而倒。
“动手!”李元芳低喝一声,身形如电,率先撞开殿门冲入!其余千牛卫如猛虎下山,紧随其后!
殿内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那蜈蚣疤痕汉子反应极快,怒吼一声:“有埋伏!杀了祭品,毁了神牌!”同时挥刀扑向那名被缚的百姓!
“休想!”李元芳岂能让他得逞,幽兰剑出鞘,化作一道寒光,直取汉子手腕!剑锋未至,凛冽的剑气已逼得那汉子不得不回刀自救。
“铛!”刀剑相交,火星四溅。那汉子臂力沉雄,刀法狠辣,竟是能与李元芳短暂抗衡。其余千牛卫也与殿内黑衣人厮杀在一起,一时间殿内刀光剑影,呼喝不断。
狄仁杰并未参与战斗,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锁定那名“祭品”和那块邪异木牌。他快步上前,一边解开那百姓的束缚,一边对紧随其后的两名护卫道:“护住他,退出殿外!”
那百姓吓得魂不附体,被护卫架着迅速脱离战团。
与此同时,一名黑衣人见势不妙,眼中闪过狠毒,竟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供奉着的木牌,似乎想将其毁掉或带走!
“留下此物!”狄仁杰早有防备,袖中滑出三枚银针,手腕一抖,银针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射向那黑衣人持牌的手腕与膝弯!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手腕剧痛,木牌脱手飞出,人也踉跄跪地。一名千牛卫趁机上前,将其制服。
此时,殿内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在李元芳和精锐千牛卫的围攻下,黑衣人虽悍勇,却也寡不敌众,陆续被斩杀或生擒。那蜈蚣疤痕汉子见大势已去,狂吼一声,刀法更加拼命,竟是想与李元芳同归于尽。
“冥顽不灵!”李元芳眼神一冷,剑势陡然变得飘忽凌厉,抓住对方一个破绽,剑尖如毒蛇吐信,瞬间点中其胸口要穴!那汉子身体一僵,一口鲜血喷出,手中弯刀当啷落地,被李元芳顺势制服。
战斗结束,殿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血腥味。狄仁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块掉落在地的木牌。触手依旧冰冷,那邪异的图腾在火光下仿佛仍在蠕动。
“大人,所有逆贼,六人毙命,四人被擒,包括这首恶!”李元芳指着那被点了穴道、萎顿于地的蜈蚣疤痕汉子禀报道。
狄仁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汉子身上:“说出你的主使,可免皮肉之苦。”
那汉子狞笑一声,嘴角溢血,眼神疯狂:“嘿嘿……你们……阻止不了……神已注视……血月终将降临……”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咬舌尖,一股黑血瞬间从七窍中流出,头一歪,竟是服毒自尽了!
其他被擒的三人见状,也纷纷效仿,顷刻间便气绝身亡。死士!皆是培养好的死士!
狄仁杰面色阴沉,对方行事之决绝,远超预料。虽然捣毁了邪祭,擒杀了执行者,但最重要的活口和直接指向幕后主使的证据,却断了。
他走到那浅坑旁,看着那暗红色的邪神图腾,又抬头望向殿外那轮仿佛真的带上了一丝血色的月亮,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元芳,立刻搜查整个社稷坛,尤其是那间偏殿和这些尸体身上,看看有无其他线索!”
“是!”
很快,搜查结果汇总过来。在偏殿内发现了一些祭祀用具和南海特有的香料。从几名黑衣人身上搜出了一些散碎银两和令牌,令牌样式普通,并无特殊标记。唯有从那蜈蚣疤痕汉子贴身衣物中,找到了一小片被揉皱的、带有淡淡香气的杏黄色笺纸碎片,纸上似乎曾写有字迹,但大部分已被汗水浸染模糊,难以辨认。
狄仁杰小心地展开那碎片,对着火光仔细辨认,只能依稀看出半个模糊的字符轮廓,像是一个“日”字头,又似乎不太像。
“立刻发射信号,让南衙右卫进来清理现场,封锁消息。”狄仁杰收起那碎片,下令道。
三支红色火箭蹿上夜空,在血色月光下炸开。很快,南衙右卫将军率兵涌入,开始处理后续。
站在社稷坛残破的殿门外,夜风吹拂着狄仁杰的须发。邪祭虽破,但谜团未解。这块神秘的木牌,这模糊的笺纸碎片,以及那至死不肯透露的“神已注视”,都预示着,隐藏在神都深处的巨大阴影,并未随着今晚的行动而消散,反而可能因此变得更加危险和隐蔽。
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