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安澜说自己会快去快回,最多一个时辰。
云琅也泡了澡,换了身舒服的衣服。
海棠不在,侍候她梳洗穿衣的是之前皇上派到霁月轩侍候的宫人,名唤莲秀。
只是经过破庙那夜的杀戮,莲秀捡得一条命,却吓得不轻。
再加上,蒋安澜让她来侍候,之前一定是警告过她的,所以她连给云琅梳头,手都在抖。
“莲秀!”
“奴婢该死!”
听得公主唤,莲秀吓个半死,顿时跪了下来。
“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没想弄疼公主,奴婢一定更小心,请公主不要杀奴婢......”
莲秀的声音颤得都变了调。
云琅伸手扶了她起来,她却不敢抬头,双手还那么抖着。
梳子上有断掉的几根头发,而攥着那梳子的手,大概是太过用力,手指有些发白。
“莲秀,我不管你以前是谁的人,但既然跟我到了定州,以后就只能是我云琅的人。破庙一场生死,你我还能捡条命活着,那就要珍惜。”
云琅拉住了她的手,莲秀赶紧又跪了下去,“奴婢只忠心四公主一人,绝不敢有半句谎言!”
看到莲秀,云琅便有些想海棠了。
莲秀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比海棠小几岁,但在宫里侍候人的丫头,又是之前皇上派到她身边的,不会是个蠢的。
在霁月轩那三个月,莲秀侍候她也算尽心,要不然,如今这丫头也到不了她身边。
“起来继续替我梳头吧!”
莲秀赶紧起身,云琅却在镜子里看到莲秀额前的汗珠。
还真是吓坏了。
此时,门外有人通报,说是城外庄子上的管事求见。
云琅都差点忘记了,这回皇后娘娘给的陪嫁里有定州的两处庄子。
而且,临行前一天,皇后也与她说过,早已先行安排了人去定州打理一些事务。
云琅赶紧让人进来,又让莲秀去外面守着。
“民妇孙氏,见过四公主!”
来人是个中年妇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打扮也很普通,看着就像是府里的下人。
“起来吧!”
等那孙氏站起来,云琅才赫然发现,此人她是识得的。
前世的时候,孙氏替皇后打理京城的一些铺子,云琅见过几回,也知此人做事稳妥,颇有些能耐。
万不曾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把此人派到了定州。
果然,也只有皇后娘娘对她最好。
“民妇奉娘娘之命,三月前就已到了定州。城外的两处庄子收拾妥贴,又按娘娘的意思,在定州城为公主购得店铺十间,分别经营首饰、胭脂水粉、酒肆旅店。”
孙氏说着,从衣袖里取出房屋地契给云琅递上。
云琅稍稍看了一眼,收在一旁,“有劳张婶了。”
孙氏听她这般称呼,先是一愣,随即跪了下来,“公主折煞民妇了。”
云琅起身上前,亲自把孙氏给扶了起来。
“张婶,当年张叔为背回舅父,只身杀出重围,还断掉了一条胳膊。就冲这个,你也当得起云琅叫你一声婶。
而且,我还知道,张婶在京城一直替母后打理京中店铺的生意,颇为尽心。
母后让张婶来定州帮我,云琅不懂的事还很多,以后还要张婶多多提点。”
孙氏听得这番话,眼眶有些湿润了。
孙氏的男人叫张义,从前跟随长平候镇守西北。几年前西北一场大战,长平侯次子战死沙场。
张义不顾危险,杀入千军万马里,把长平侯次子的尸首背了出来,却为此断了一条手臂。
自此,张义便离开了西北军,回到京城,做了长平侯府的一个车夫。
“民妇日后定为公主尽心办事。”孙氏很快收起那点情绪。
云琅拉了她的手,到一旁坐下,但孙氏却不敢坐。
“张婶,以后在我面前,都不用这么拘谨。你是母后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来,先坐下说话。”
“民妇谢过公主,但礼不能废。”
到底是长平侯府里出来的人,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云琅倒也不勉强。
“公主,随民妇一起来的有两百人左右。其中,五十人为奴仆杂役,另外一百五十人则是训练有素的护卫,以后他们会在暗处守护公主安全。”
云琅确实没有想到,皇后连护卫都替她准备了。
有了这一百多人,日后她在定州做事也能方便一些。
本来想让这些护卫直接进入公主府,毕竟现在随护的那些人都是吴王的人。
等吴王回越州,那些人也是要走的。
但现在若是跟孙氏说了,就得提及路上的事。
她恐怕很难阻止孙氏把这个消息传给皇后娘娘,她现在还不想让皇后知道。
此生,皇后娘娘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她不想皇后在京城里还为她担心。
“这些护卫如今都在哪里落脚?”云琅问道。
“他们暂居在隔壁一条街,等时机合适,公主也可先安排一些人进府。”
云琅点点头。
孙氏离开前,还给了云琅一份定州当地官员的名录,上面详细记载了这些官员的情况。
不得不说,皇后为她考虑得十分周到。
只是,原本说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的蒋安澜,眼看快半夜了还不见回来。
云琅换了地方本也睡不着,惦记着蒋安澜,更是难以入睡。
她便派了人去军营那边,看看蒋安澜是因为什么耽搁了。
前世乐瑶嫁到定州,大概也是这个时候。
倒也没有听说定州有海寇入侵,或是别的大事。
她又想着,莫不是那老鳏夫诓骗于她,刚回来,就着急去见相好的了。
毕竟,他们在来时的路上也说过这个。
要真有那相好的,这么着急去见,她也很想知道,那女子得是何等貌美,能让蒋安澜如此心心念念。
此刻,她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重活一世,总不能在大婚之夜还被那个老鳏夫扔下吧。
那不是比前世的沈洪年更加可恶。
打发出去的人一直没有回来,云琅等着等着便打起了瞌睡。
她还做梦了,但都不是什么好梦。
有前世临时被乐瑶道破真相的嘲讽,也有脖子被挂上白绫时那窒息前的挣扎。
猛然间惊醒,坐在椅子上的她,险些给摔倒在地。
“原来,是梦啊!”
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悲惨的一刻。
此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公主,睡了吗?驸马的人要见你。”
莲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云琅起身走到门边,开了一道门缝。
毕竟还是新婚之夜,断不能让其他男子进来,她看到外面站着的是陈平,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
“陈平,驸马呢?”
陈平回头示意那些守在门外的人退下,这才靠近了些低语,“回公主,将军今晚回不来了。
刚得了消息,今夜有海寇来犯,而且白天的时候已经有人先潜入城里。将军命我回来保护公主,并通知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