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老皇帝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这位平日里威严十足的大楚天子,此刻歪在龙椅上,白胡子随着呼吸一翘一翘,手里的奏折滑到了脚边都没察觉,活脱脱像个在躺椅上打盹的普通老头。
“父皇!”珠帘突然被猛地掀开,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乱飞。
楚知夏抱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口袋冲进来,发间的珍珠步摇晃得叮当响,活像个炸了毛的小喜鹊。
老皇帝吓得一激灵,手里的翡翠玉扳指差点甩出去,胡子跟着抖了三抖:“你这丫头!早不早晚不晚,非要把你老子的魂儿都吓飞!”
楚知夏笑嘻嘻地把布袋往地上一倒。
“哗啦”一声,滚出个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汉子,嘴里还塞着团脏兮兮的麻布,活像个大号粽子。
旁边掉出块雕着龙纹的玉佩,在晨光下泛着冷光,看着就贵气。
“您瞧!”楚知夏蹲下来,用脚尖戳了戳劫匪的腰,“这就是抢波斯商队的土匪头子,还有太子党的铁证!”
老皇帝揉了揉老花眼,凑近仔细一瞧,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气的脸涨得通红,抓起桌上的茶盏“哐当”一砸,滚烫的茶水全泼在了奏章上:“反了天了!来人!马上把逆子给朕抓来!”
半个时辰后,太子急冲冲赶到了御书房,靴子把青砖踩得咚咚响,活像头被惹毛的狮子。
可一看见地上捆成粽子的劫匪,脸上嚣张的表情瞬间僵住,就像被人当头泼了盆冰水,连声音都变了调:“七妹!少拿这些腌臜玩意儿来栽赃!”
“栽赃?”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这位兄弟都招了,有人答应事成后给他城西三间铺子。
皇兄,听说您府上的账房先生,上个月往钱庄跑了八趟?”
太子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伸手就想去抢信:“空口无凭!分明是你买通的刁民!”
“哟呵,这么激动?”
楚知夏像只灵活的小猴子,往后一蹦躲开了,又摸出一封用火漆封印的密信,在众人眼前扬了扬,“那这封太子亲笔写的行动计划,总不会有假吧?
要不要把翰林院那群老学究都叫来,现场鉴定笔迹?”
老皇帝气得浑身直哆嗦,抓起案上的白玉镇纸就砸了出去。
“哐啷”一声,镇纸在地上摔得粉碎,吓得旁边的太监宫女们齐刷刷跪地,大气都不敢喘。
太子“扑通”一声跪在满地碎瓷片上,膝盖瞬间渗出鲜血:“父皇明察!这都是七妹设的局......”
“设局?”楚知夏双手叉腰,活脱脱像个教训调皮学生的班主任?
“皇兄天天在朝堂上喊着‘互市乱国’,结果自己偷偷勾结土匪搞破坏,这算不算‘言行不一’?哦,不对,叫‘知行相悖’!”
她故意把“知行相悖”四个字咬得很重,还冲旁边憋笑的翰林学士们,挑了挑眉毛。
太子脸涨成了猪肝色,膝盖在碎瓷片上蹭得更用力,血珠子顺着裤腿往下滴:“父皇!您别听七妹胡咧咧!
她一个姑娘家懂什么朝堂事?
这波斯商人天天跟她凑一块儿,指不定早就串通好了,故意拿些假证据来构陷儿臣!”
楚知夏“噗嗤”笑出声,蹲下来捡起那枚玉佩抛了抛:“皇兄这话可就没意思了。
这玉佩上刻着您的小名儿‘阿彘’,当年还是父皇亲手赏的,全皇宫就这一块。
难不成土匪还能未卜先知,提前仿造个带您乳名的玉佩?”
老皇帝喘着粗气拍桌子:“逆子!朕当年给你取这小名,是盼你像小猪似的好养活,你倒用它来干龌龊事!”
太子急得直磕头,额头磕得青砖邦邦响:“父皇!儿臣是为了大楚啊!
那些外商把香料绸缎运进来,咱们的桑农织户都快没活路了!
儿臣这是‘曲线救国’,是为了护着咱自己人!”
“曲线救国?”
楚知夏笑得直不起腰,从袖袋里掏出本账册甩在他面前,“去年波斯商人,在咱们这儿买了十万斤丝绸,让三十个县的蚕农,赚了翻倍的钱,您是眼瞎还是心黑?
照您这逻辑,咱把门关了自己跟自己玩,就能富起来?
这叫‘闭关锁国’,是蠢得冒烟的操作!”
太子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突然眼珠一转,冲着老皇帝哭嚎:“父皇!儿臣知错了,但七妹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天天跟外邦商人厮混,还带着侍卫夜不归宿,传出去成何体统?
这分明是‘牝鸡司晨’,要乱了我大楚纲常啊!”
楚知夏脸一沉:“皇兄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女子怎么了?外邦商人怎么了?
照您说的,我还不能出门不能办事,只能在家绣嫁妆?
您这叫‘性别歧视’,是封建糟粕知道不?
再说了,我抓劫匪是为了护商路,护商路是为了让国库有钱,国库有钱,才能让百姓过好日子——这逻辑链条清清楚楚,您倒是说说哪步错了?”
老皇帝突然重重咳嗽两声,指着太子的手抖个不停:“你、你……你当真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知夏说的哪句不在理?互市能富国,通商能安民,这是连三岁孩童都懂的道理!
你却为了私怨勾结匪类,还敢在这儿搬弄是非!”
太子见老皇帝动了真怒,吓得魂都飞了,连连掌自己的嘴:“儿臣糊涂!儿臣被猪油蒙了心!
求父皇看在儿臣是嫡子的份上,饶了儿臣这一次……”
“嫡子?”楚知夏冷笑一声,“嫡子就能无法无天?就能破坏规矩?
这叫‘特权思想’,是祸国殃民的根苗!
父皇,依我看,得让皇兄去户部跟着算账,好好学学商税是怎么来的;
再去边关住仨月,看看那些靠互市过活的百姓是怎么过日子的。
实践出真知,让他亲身体验体验,比在朝堂上喊口号有用多了!”
老皇帝盯着地上的太子,看了半晌,突然重重一拍案几:“就依你说的办!把这逆子拖下去,禁足东宫思过,没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再把他府里的账房先生抓来,彻查跟匪类勾结的勾当!”
太子被侍卫架出去时,还在哭喊,楚知夏看着他的背影撇撇嘴,转身给老皇帝递了杯凉茶:“父皇您消消气,对付这种人就得用‘事实胜于雄辩’这招,跟他讲大道理纯属浪费口舌。”
老皇帝喝着茶,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突然笑了:“你这丫头,满脑子稀奇古怪的说法,倒句句在理。
朕算看明白了,这大楚的未来,还真得靠你们这些,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人。”
最终,太子被罚禁足三个月,所有党羽通通降职。
楚知夏哼着跑调的现代流行歌,往宫外走,正巧撞见几个太子党的官员,躲在游廊下偷听。
她晃了晃手里的信,眼睛弯成月牙:“各位大人,下次搞阴谋,记得先把证据销毁干净哦!保证谁都查不出来!”
说完蹦蹦跳跳地走了,留下几个官员面面相觑,后背的官服都被冷汗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