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黑雾,在路面投下斑驳光影。墨尘正低头调整药箱背带,忽然瞥见前方岔路口立着两道身影,衣袂在风里翻飞,像两朵避世的云。
“那是……”凌云握紧剑柄,剑穗上的玉佩急促地晃了晃。
走在前面的女子一袭月白长衫,腰间悬着枚玉簪,簪头雕着只振翅的青鸾。她正转身与身旁的男子说话,侧脸线条清隽,眉眼间带着疏离的冷,却在抬眼时撞上了墨尘的目光,那双眸子忽然亮了亮,像落了星子。
“苏清鸢?”墨尘失声叫道。他曾在医书的插画上见过这名字,画中女子正用银针刺向穴位,手法与眼前人如出一辙。
女子闻言颔首,声音清冽如冰泉:“墨先生?家父常提你的草药术。”她竟认得墨尘的父亲,那位隐退多年的神医。
她身旁的男子往前半步,玄色衣袍上绣着暗纹,腰间佩剑的剑鞘古朴无华,却透着股迫人的气。他目光扫过凌云的剑,又落在墨尘的药箱上,淡淡开口:“凌虚。”
一个名字,却像块石头砸进静水,凌云的剑穗猛地绷紧——这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虚字辈”剑客,据说能以气御剑,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
王小木从马车里钻出来,手里举着画册跑到苏清鸢面前,指着其中一页:“姐姐你看!我画了你!”纸上是朵含苞的青鸾花,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清鸢”二字。
苏清鸢接过画册,指尖拂过纸面,眼底漾起浅波:“画得很好。”她从袖中取出支银簪,簪尾坠着颗珍珠,“送你,比画里的好看。”
凌虚忽然看向凌云,剑未出鞘,一股无形的气却已袭来。凌云举剑相迎,两剑相交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凌虚的剑看似缓慢,却封死了所有退路,逼得凌云连连后退。
“你的剑太急。”凌虚收剑回鞘,语气平淡如陈述,“若遇血妖,会被戾气侵入。”
凌云脸色微红,这才发现对方根本没动真格,只是在指点招式。他抱拳道谢,剑穗上的玉佩还在发烫——那是刚才相碰时被对方的剑气所激。
墨尘趁机打开药箱,取出瓶丹药递给苏清鸢:“家父说这‘清瘴丹’能解戾气,或许对净化血妖有用。”
苏清鸢接过丹药,倒出三粒分给凌虚和自己,又递回一粒:“墨先生的药,该留着自用。”她指了指墨尘的手腕,那里因刚才催动药粉泛起了红疹,“你也中了些戾气。”
凌虚忽然望向北方,玄色衣袍被风掀起:“血妖的源头在极北冰原。”他竟感知到了妖气的去向,“那里有座冰窟,镇压着血妖的本体。”
苏清鸢点头:“家父留下的手札记载过,冰窟深处有株‘净世莲’,能吸尽天下邪气。”
王小木突然举手:“我知道!画册上画过!”他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朵雪莲,旁边标着“吃了能长大”。
众人都笑了,墨尘摸着他的头:“对,吃了不仅能长大,还能打跑血妖。”
凌云的剑穗轻轻撞在药箱上,发出清脆的响。他看向凌虚,眼里带着跃跃欲试:“那便往北走?”
凌虚颔首,目光与苏清鸢相接,两人虽未说话,却像已有了默契。苏清鸢将青鸾簪别在发间,银簪映着晨光,亮得耀眼:“走吧,我知道条近路,能避开黑雾。”
墨尘背起药箱,王小木抱着画册爬上马车,凌云与凌虚并肩而行,剑穗与剑鞘偶尔相碰,发出悦耳的轻响。苏清鸢走在最前,青鸾簪在风里晃动,像只引路的鸟。
前路的雾还未散尽,但晨光已穿透云层,落在每个人的肩头,暖融融的。墨尘低头看了眼药箱里的清瘴丹,忽然觉得,这趟旅途或许不会太苦——有药,有剑,有新识的同伴,还有那朵藏在冰原的莲,正等着他们去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