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今天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稀薄的雾气，照在那些小花上，像是给整条路镀了层金边。
张工拍拍我问：“那卡你打算怎么办？”
我接过水瓶，里面的存储卡已经不烫了，但闪着微弱的橙光。
“先养着吧，”我晃了晃瓶子，“等找个安全的设备再读取。”
老妈听后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跟你爸当年养金鱼一个德行，动不动就往水里加营养剂。”
小七跳上窗台，阳光照在它脖子上的工作证上，照片里的老爸笑得一脸灿烂。
远处，一丝酸雾正在消散，露出湛蓝的天空。
……
“这破地方能行吗？”
我踢开电信机房门口的碎玻璃，阳光从破窗户斜射进来，照得满屋子的灰尘乱飞。
小七从我的肩膀上跳下去，秃尾巴一甩一甩的，伤口结的痂泛着橙光。
张工擦了擦主控台上的灰：“试试呗，反正最差也就是……哎哟！”
小七蹿上主控台，秃尾巴不小心蹭到控制面板，渗出的橙色液体滴在电路板上。
那液体像有生命一样，顺着电路纹路快速蔓延。
更邪门的是，我口袋里泡着存储卡的水瓶发烫了，瓶盖“砰”地弹开，那张卡自己飞出来，精准地插进了读卡槽。
“见鬼了……”王大爷摘下老花镜，用衣角擦了擦，凑近观察电路板，“这液体在导电！”
我也往前走了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突然整个机房的设备同时亮起来。
阳光照射的灰尘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
他抱着膝盖坐在主控台上，我心中一惊！这是哥哥思考时最喜欢的姿势。
但当那张脸完全显现时，我看得很清楚，这不是哥哥的脸，却相当熟悉。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右眼角有颗小小的泪痣，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阳光能穿透他的身体，照出里面细密的金色纹路，像叶脉又像电路，自然得仿佛天生就该长这样。
“萧烬？”我嗓子发干。
他抬起头，嘴角扬起，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树叶：
“好久不见。”
机房里的老人们全都张大了嘴巴。李奶奶的老花镜掉在地上，小七的毛炸成个球，警惕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萧烬动了动，想伸手摸小七。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猫脑袋时——
“笨蛋白痴！”
小七开口了，字正腔圆的人话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萧烬的手停在半空，噗嗤笑出声：“果然是你啊，tS-7原型机。”
我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张工手忙脚乱地扯过机房的蓄电池，沾了点消毒水就往小七的尾巴上抹：“这猫成精了！得消消毒！”
消毒棉碰到伤口，整个机房的屏幕便开始疯狂滚动代码，速度快得让人眼花。
小七“嗷”地一声，秃尾巴上冒出三片新的花瓣，每片都是半透明的，看上去很像芯片。
“别怕，”萧烬的声音温和得不可思议，“它只是在同步数据。”
王大爷拆了机柜的铁皮，笨手笨脚地折成个锅盖状，对我说：“丫头，拿净化水来浇浇这个，当信号增强器用。”
我机械地递过水瓶，眼睛却没法从萧烬身上移开。
虽然长相不同，但他整理袖口的动作，说话时微微歪头的习惯，甚至笑起来眼角浮现的细纹——全都和哥哥一模一样。
萧烬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转头望过来。阳光穿过他透明的身体，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那影子动了动，指向东北方。
“那边，”他说，“有干净的地下水源。”
小七跳回我肩上，新长的花瓣轻轻扫过我脸颊，凉丝丝的。
我盯着萧烬右眼角的泪痣，突然很想知道——
如果伸手去碰，会是什么感觉？
“别碰！”
萧烬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是温的，但比正常人温度低些，像捧着一杯放凉的白开水。
我触电般地缩回手：“你怎么知道我想……”
他松开我，袖口滑下来遮住手腕，那个整理袖口的动作熟悉得让我心尖一颤。
“来楼顶吧，有些事该说清楚了。”
顶楼的风停了，萧烬席地而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看好了。”他指尖在空中一划，几道光幕展开。
画面里哥哥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纸，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
他的声音虚弱但坚定：“把我的人格数据备份到tS-7原型机……就是那只猫……再上传到气候模拟系统……”
光幕熄灭，萧烬转头看着我：“我是他的备份，但不是他。就像……”他指了指小七，“它现在会说话，不过只是偶尔，本质上还是那只爱挠沙发的猫。”
“咣当！”
楼下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张工的怒吼：“都住手！”
我们冲下去时，机房已经乱成一团。
以王大爷为首的老人派护在主控台前，对面几个年轻人正抡起机柜要砸设备。
“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人！”领头的黄毛大喊，“是tS-7的陷阱！”
机柜朝萧烬飞过去，却直接穿透他的身体，砸在墙上散架了。
萧烬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倒是小七炸着毛跳过去，冲着黄毛“呸”地吐了口唾沫，正好落在损坏的电路板上，线路居然开始自动连接修复。
“咳咳……”小七突然哑了，委屈巴巴地蹭我的腿。
李奶奶趁机举起用老花镜片拼成的简易显微镜：“都来看看！这数据流走向明明是好的！”
萧烬的影子在地上延伸，指向西北方：“那边两公里外有地下水，比现在的干净三倍。”
他顿了顿，“不信可以让王大爷尝口机油，他现在应该能尝出矿物质含量了。”
王大爷咂咂嘴：“还真有点甜。”
黄毛那伙人面面相觑，武器慢慢放了下来。
我正要松口气，萧烬突然闷哼一声捂住右眼。
橙色的液体从他指缝渗出，滴在地上居然长出几株发光的小草。
“你怎么了？”我下意识去扶他。
萧烬勉强扯出个笑容：“没事，就是……记忆库有点超载。”他指了指泪痣，“这里，有你哥留给你的东西。”